好吧，张大川就知道，像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老古董，精明到头发丝都是空的，哪儿有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这不，话才出口，就被对方洞悉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前辈洞若观火，是小子孟浪了。”张大川叹气道，“的确，晚辈是存了些别样心思，不过也是真的想听听那位已经仙逝的前辈的故事。”
他坦然承认，没有遮掩。
毕竟对方能一眼看穿他的真实意图，再狡辩也没用，还不是干脆洒脱一点呢。
见状，老人似有些无趣地摇摇头，拂袖一挥，光芒闪烁，两副玉案和蒲团便出现在了张大川的面前。
“跟老夫那玄孙一样，从小就吓不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罢了，看你顺眼，再加上老夫刚刚苏醒出关，确实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坐吧。”
说话间，老人率先入座，并且煮了一壶水，还取出几片明显品质很不一般的茶叶丢了进去，清香四溢。
张大川只是嗅了一口，便感觉神清气爽，体内血气得到了部分滋养，连伤口的疼痛都减弱了三分。
他不由得流露出了一抹惊容，看着那壶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有些震撼。
这是什么茶？
效果快比得上半神药了，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某种神性药茶吧？
“这是神灵道茶，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得到的了，就剩这几片了，老夫没多少岁月可活，留着也无用，索性就拿来招待你了，谁让你跟我那玄孙很像呢。”老人淡淡说道。
彳亍！
果然还是沾了那位“玄孙前辈”的光。
张大川抿了抿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只能默默走到另一张玉案后面盘膝坐下。
不过，他心里的震撼却是一点儿没少，甚至称得上波澜万丈。
神灵道茶，这种东西在狐仙传承中有过寥寥数语的记载。
其来源是传说中的“不死神灵树”，一种真正的不死神树，或者说，一种真正的长生不死药。
不死神灵树所结出的果实，名为不死神灵果，号称吃了之后，就能直接长生不死。
这也是其名字的由来。
而它的叶子，就是神灵道茶，传说中只供给仙界神灵饮用的圣物。
望着被老人挥手间送到自己面前桌案，那杯香浓怡人、道纹自生的神茶，张大川一时有种“天上掉馅饼”的即视感。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如此境遇下，得饮这种传说中的仙茶。
这可是千金不换，有价也无市的宝物啊。
若是眼前这一幕传了出去，外界不知道多少人会羡慕到眼睛发红。
即便是当世圣人，也很难做到无动于衷。
张大川端起茶杯，低头望去，杯中只一枚茶叶。
泡茶的水很特别，应当是专门从花蕊中承接而来的甘露，一点一滴汇聚而成，天然就带着一股沁人的清香。
如今煮沸，更是散发出淡淡的芬芳气味。
仙茶经其泡过，叶片自然舒展开来，状若一头麋鹿，小巧玲珑，惟妙惟肖，色泽晶莹无比，流动着赤霞，有丝丝仙雾和缕缕道韵在杯口之中环绕，神异难得。
这等意境，别说饮用了，光是看一眼，都足以令人心旷神怡，眼界大开。
换做别人，或许此刻会推诿客气一番。
但张大川很耿直。
本着对方既然愿意给，那他也无需客气的原则，张大川只略微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波澜后，便将茶杯送到了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温润而下，清香灵韵让张大川几乎要直接陷入悟道的状态。
其中那枚叶片最为特殊。
一入口，就自然化去了，变作海量的生命精气，涌入他的四肢百骸、丹田识海。
张大川手中捧着那只小茶杯，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盘坐在原地，默默体悟了许久。
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天色竟然已经漆黑。
仰头一看，天空中星辰闪烁，四野万籁俱静，这赫然是子夜时分了。
一杯茶、一枚茶叶，竟是让张大川在沉悟中，不知不觉度过了将近六个时辰！
这还是张大川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戒心，没敢顺着神灵道茶的效果，直接进入深层次悟道状态的结果。
否则，他很可能一坐就是数天，甚至数月，来感悟修行。
不过，即便如此，在这短短的六个时辰里，张大川也是收获颇丰。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伤势，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恢复。
虽然谈不上痊愈，但只要不遇到星枢王那种级别的圣人王，自保基本是没问题了。
“不愧是传说中专门给神灵饮用的仙茶，效果真是强大啊。”张大川心中感慨无比。
他举目望向不知何时已经收起玉案和蒲团，登上了前方一座山崖，站在山巅仰头打量着星空的老人，犹豫片刻，起身飞了过去。
“前辈先有救命之恩，又以仙茶馈赠，助晚辈疗伤悟道，此番大恩大德，在下感激不尽！”
“还望前辈留下名号，日后若有机会，必将寻来神药，以报前辈今日大恩。”
张大川真正放下了戒心。
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朝身前的老者做了个九十度的鞠躬，行大礼拜谢。
老人闻言，回头看了张大川一眼，笑呵呵道：
“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吃饱喝足，就此告辞了？”
张大川挠挠头说：
“那倒不是，若前辈不嫌弃晚辈话多的话，晚辈自然是很乐意留下来跟前辈多聊聊的。”
说实话，他心中现在称得上是个好奇宝宝，有十万个为什么想问眼前这位老者呢，但便宜占了人家一大堆，还初次见面就问东问西的，多冒昧啊。
所以如果对方不嫌弃的话，张大川当然愿意留下来多交谈交谈。
再说了，现在普天之下，去哪儿都不一定有待在眼前这位身边安全。
前提是对方不会翻脸。
不过张大川觉得，对方既然愿意把神灵道茶都拿出来给他用，在他悟道这几个时辰里，也没动手，应当也不至于再翻脸了。
“老夫道号‘乾宙’，不过这世间知道这名号的，也没几个人了。既然你愿意跟我这个糟老头子多聊聊，那就先坐下来，陪老夫看看这子夜繁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