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音作为珞珈山在俗世佛门的领袖之一,对于突然冒出的摩云山庄,感到既惊讶又不解。
他行走天下传法数百年,对于道门修士的德性最是清楚不过——这些人对于俗世中的道法之争毫不关心,对于传道凡世更是没有半分兴趣。他们只追求超脱桎梏、长生不死,存身于名山大泽、洞天福地,轻易不会踏足凡尘俗世。
这个摩云山庄如流星一般冒出,数以百计的修士放着好好的仙道不修,却把大把时间浪费在俗世争夺上,对佛门势力赶尽杀绝,简直就是损人害己,何苦来哉!
如今,看到被下咒的灵兽以及为求生而藏于咒中的不死火鸦,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臭鸟惹出的乱子。
“胡说八道!你懂什么!这火系咒言,并不高深,本座如何解不得!”圆光一反高僧模样,气急败坏地怒斥道。
“这是祖师赐下的咒言!你能解吗?”不死火鸦自不能让圆光插手,以免完全丧失交易的资格。
“祖师赐下的?哈哈哈!”圆光闻言,哈哈大笑,“你一只扁毛畜生,哪来资格得到祖师赐符!便是方丈师伯祖,也不会见你。此咒,最多是降妖殿首座赐你的!”
不死火鸦大怒:“圆光秃驴,竟敢辱吾!神山之背,玄光洞中,祖师传道,亲赐真言咒言,哪里来得了假!不要自己没拜见过祖师,便以为他人亦得不到召见!”
“扁毛畜生,你才上过珞珈山几次,知道祖师居于何处?玄光洞如何能容祖师金身!在珞珈山上,借玄光洞传法赐言的,多是十殿首座!你这火系咒言,最多就是罗汉境中期,本座拼尽全力,未必就解不了!”圆光把目光挪至张元敬脸上,用略带乞求的语气说道,“张道友,请容贫僧参悟一番,只要不是在手法上有所变化,必能解开!”
“道友,不要让他乱来,这咒言自有其玄妙,若是解错,搞不好直接爆开!”不死火鸦叫嚷起来。
张元敬重重哼了一声,指着圆光说道:“你且看看,若无必成的把握,不可动手!”
圆光连忙点头,欺近张持脖子,仔细查看火咒留下的印记。
三十余息之后,他抬起头,望着张元敬,讨好地说道:“张道友,此咒不过普通火咒,解起来不难。只是——”
“说!”
圆光愤愤道:“只是这火鸟藏身咒中,却是增加了半数。一旦气机牵引,难免出现意外,结果难料!”
“放屁!自己无能,却来怪某!咒言是咒言,某是某,你若晓得解咒,如何会因某的存在而解错!”不死火鸦激烈驳斥道,“道友,此人不成,该杀则杀。某领你上珞珈山,另寻一个实力更强的罗汉!”
圆光冷笑不语,却是悄然传音道:“张道友,这头火鸦藏在咒中,任谁都不能解。它撺掇你上珞珈山,显然存心不良。道友若是信得过,贫僧却有一法,可将此鸟从咒中驱赶出来!”
“何法?”张元敬也用传音问道。
“再加一咒。”圆光试探地说道,“这是没有法子的事。火系咒言,乃是层层叠叠的火禁,那扁毛畜生亲通百火,又熟悉此咒,一旦躲入火禁中,很难在不破坏咒言的前提下把它抓出来。但是,若再叠上一种其他属性的咒言,火系咒言便不会轻易被引爆。如此,它没了威胁您的手段,哪里还敢待在咒言中!”
张元敬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把这火鸦驱赶出来后,又当如何?”
“自然是解咒。两咒一重一重解,解开了便无事了!”圆光觉得张元敬已被他说动,双眸中顿时充满期待。
张元敬沉思片刻,忽然问道:“大雷音寺在何处?”
圆光一愣,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道友为何问起大雷音寺?”
张元敬答非所问:“圆光大师,你只需把贫道带至大雷音寺,贫道便可放你走。”
圆光反应过来:“道友不相信贫僧?”
张元敬笑道:“信与不信,都不重要。对于大师来说,只需引个路,便可保全性命,岂不比解咒更易!”
圆光有些后悔,之前不该把大雷音寺说出来当借口,此刻想拒绝,也无法回避。
一日后,张元敬押着圆光启程,往东南方而去。猿十三被他留在摩云山庄修炼。他给这头金猿的命令只有一个,一刻不停地修炼,直至消耗完所有破妄丹。
不数日,两人越过赤溪河,沿着无垠的山脉,向东而行。
在山脉的外围或山间谷地,有许多的俗世国度,人烟稠密,佛寺密布,不时可见具有修为的佛修。
张元敬和圆光的修为远高于这些低阶修士,一路飞越而过,无人能知。
东行三百万里,两人转向南方。山势开始高耸,时而可见万丈巨峰,伴随烈风、极寒或天火等灾异。
到了这等恶劣之地,本应人迹罕至,不料却常常可见一些僧人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上踽踽而行。
有的结伴同行,有的拄杖独行,翻过密林、险隘,其中以有修为在身的居多,但也有身体孱弱的凡人。
“此是何故?”张元敬问道。
圆光双手合十,肃容说道:“这些僧人,乃是佛门的虔信之徒,不惜历经重重劫难,也要前往大雷音寺拜见佛祖,求得真经。”
张元敬不禁点头赞道:“果然是虔诚之辈,有此向道之心,何愁不得成功。”随即话锋一转:“大雷音寺中都有何人?都有何物?为何立此一寺?”
圆光沉默数息,方才说道:“大雷音寺乃是山中为了传播真言之道,所立的总院,由一位真字辈师伯主持,多位罗汉协助,还有百余和尚,至于低辈的沙弥、比丘更是多不胜数。寺中有用于传颂的佛经万卷,有用于修行的真经一百零八部,尚有秘法多部,可以支持一介凡人修行至罗汉境。”
“主持是何等修为?”张元敬沉声问道。
“罗汉境后期或大圆满,贫僧也看不透。”圆光瞟了一眼张元敬,含糊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