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第九谷”至此完结,总共写了五十八章12万多字。当初想着写个二十来章就可以完事,没想到写了这么多。现在看来,当初敲下(一)的时候,有些草率了!加更一章,再祝大家劳动节快乐!)
张元敬担心九寒谷有什么奇特的手段,钻入地中后,直入千丈以下,然后才往北而去。
遁形六十里,头顶忽听土层坍塌之声,仿佛有强大的存在,正在破土追来。
他不敢怠慢,连忙停住身形,以擎天诀分力于肩,尔后施展裂地诀,将这巨力朝上方打了出去。
“轰隆!”
剧烈的撞击声中,一物冲来,往四周绽放强劲的光波,土层触之而消解,形成强烈的坍塌,往张元敬所在之地压来。
此等动静,与之前第九谷中那些山峦异动与消失,有些相似。
这是一种强大的控土手段,可将厚实的土层凭空消解或挪移。他不信这是九寒谷那几个元婴修士施展出来的,多半还是以往前辈高人所留。
他无处躲藏,只得继续往地底遁去。
但是,这一回,他失算了。那闪动光芒之物,竟一路跟了下来。
至二千丈处,他虽把纯力也用了出来,也感到难以承受。
于是,再次停下,以擎天、裂地两诀驱动强大土力攻击那物。
轰隆声中,土层往深处裂开,形成巨大地壑,但那飞来之物仍然完好无损。
张元敬把源生石遮于身前,又摸出骨刃,目光炯炯地盯着此物。
此时,他方才看清,这乃是一枚银色令牌。看着平平无奇,却蕴藏着恐怖的杀机。
令牌飞至他的上方数丈,一路释放光波,把两侧山体消去,上方土层轰然下塌,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银色令牌到了他头顶,却忽然把那强悍的光波敛去,只是静静悬浮在那里,再无其余动作。
他等了一盏茶功夫,见此物仍无动静,便施展土遁之术,钻入土中。
然而,他一走,那银色令牌又追了过来,同时,仍旧把那光波放出,毁去方圆数十丈的土层,继续引发山崩地裂。
张元敬知道厉害,不敢再走。待银色令牌重归平静,便坐于土中,仔细观察此物。
半刻钟过去,上面地面传来动静,似是来了许多修士,甚至有人在指挥着开挖土层,要下来寻找他与郑、龚两人的尸首与须弥戒。
在那横断山中,镇压异骨的乃是一柄巨剑,到了此地,之前明明是一座黑屋,现在来追他的,却又换成一枚令牌。
他思索许久,不解黑屋与令牌间是何关系。便取出一根神凰断骨,往令牌前方晃了晃,但令牌并无反应。
令牌上的图案,他看得分明,但不知其意。看着像是说,若异兽骨架逃脱,便要催动大地之变,将之困住。
如今来看,此物摧毁土层,确实是把他困住了,但他又不是异兽骨架。以神凰断骨试探,也没有反应。
他又等了半刻钟,听上方九寒谷修士已经掘入土中百丈,知道不能再等,便施展土遁术,北行百余丈,带着令牌移动,再次引发土层坍塌,使数以百计的九寒谷修士落入土坑,引发混乱。
故此,等他再次止步,山岭塌陷停止,上方的九寒谷元婴修士却不敢轻易下令掘土,只是动用神识,往地中来探查情况。
张元敬想了想,把蔽空古宝祭出,覆盖于身,那令牌却无动于衷。待他在此遁行,令牌依然追在身后,并未失去对他的感知。
他当然可以不管不顾,一直在土中遁行,甚至可出了地面,往天中疾飞。但是,若令牌一直跟着他,此等动静必定招来祸患。
不说别的,便是九寒谷这些修士,一直紧追不舍,对他来说都是大麻烦。这等若昭告天下,他张元敬把九寒谷视若镇宗之物的异骨抢走了。
他想不出摆脱的办法,便只能用强力手段毁去此物。便缓缓靠了过去,挥动骨刃,对着令牌便是一斩!
随即,他的眼珠瞪圆,瞳孔之中,那令牌近在咫尺,骨刃斩去,更是只差毫厘便可中其身,但这微不可察的距离却始终无法跨越。恍惚中,他只觉那令牌离骨刃似乎越来越远,距离之大,直如天地之差。
他浑身汗毛竖起,抽手想将骨刃收回,但这念头一出识海,却迟迟无法到达手掌。
这时,令牌放出一束银光,照向他的眼睛。他不由地闭眼,但那光芒依然在他眼中闪耀如烈阳。
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这光芒不是在他眼中,而是在识海。令牌放出的光芒,直接照入他的识海,落在他的元神之上。
他浑身一颤,本能地凝聚魂力想要阻这光芒,但无论如何施为,皆不能遮挡这光芒照射他的元神。
所幸,他并未感受到恶意,这光芒照在元神上,也并无异样,反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正当他迷茫不知所措时,忽觉元神剧痛,不禁闷哼了一声。只见一头黑凰虚影,从元神头顶冒出,试图冲出识海逃遁,但那束银光始终牢牢束住它,并释放灼热之力,缓缓将之炼去。
张元敬心中一惊,背后冷汗直流,顿时明白,他吸收神凰残余魂力之举实在是过于鲁莽了。一头存续数百万的荒古异兽,又精通神魂涅盘之法,再是虚弱,又如何能轻易镇压炼化。
他终究还是太着急了!宗门被封,两大人族化神围攻,这等压力迫使他每时每刻都想尽快提升修为,甚至恨不能一步跨越天堑,立时成就化神,去解宗门之困。
过了百息左右,那黑凰虚影终于撑不住,发出一声悲鸣,化为无形。
张元敬松了一口气,期盼着这令牌收获光芒,自行离去。不料,令牌一晃,把那银光又照在他元神上。
他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令牌把他的元神也当做神凰残魂炼去,因为他吸收了神凰残留的魂力。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银芒一直照着他的元神,光芒越来越亮。张元敬额头上尽是汗珠,浑身袍服都汗透了。
过了十余息,他忽觉元神似乎虚弱了一些,部分魂力被光芒炼去了。
他有些不安,但整个人处于银芒控制下,根本逃遁。
元神体形开始缩小,原本炼化的神凰残余魂力似慢慢被剥离出来。
不多久,又一头神凰虚影从他神魂头顶冒了出来。
此头神凰虚影当然也逃不了银芒的炼化,不到十息便化作虚无。
但是,在灭去第二头虚影后,银芒仍然照着他的元神不放。直到再次炼去一头虚影,这银芒终于黯淡下去,最后完全敛去。
这时,那令牌忽然一落,掉在他的右手手腕上。
张元敬只觉一瞬冰凉,那令牌已经不见,唯有一幅山崩地裂、巨骨摇晃的图案烙印在手腕肌肤之上。
“既享其益,亦承其责。吾之道,在有无相生,在阴阳平衡,在顺逆转化。吾辈得法于妖族,妖族承传于异兽,异兽则起于荒古。荒古异兽,天地之所钟,气运之所存,万界最强之存在。然天变道亦变,若不能自强不息,则得天独厚者,终不免为天所弃!
吾人自微末之中奋起,虽无血脉之强,天赋之异,更未得天时之赐,唯靠聪慧与勤奋,走出自身之路,成为无尽虚空中的强大族群。荒古异兽见之,心生邪念,乃以我人族为血食,从中夺取天地精华。
吾人与荒古异兽展开搏杀,虽死者枕藉,亦不旋踵。一场大战,吾人惨胜,乃将死而不僵者镇压于偏远贫瘠的界域之中。
东胜界者,吾以三符镇其北,法剑制其中,宝具压其尾,截断气运,消耗荒古存在的本源之力。待其虚弱至极,则后辈修士持普通之剑,便可斩灭之。
惜乎有修道入魔之辈横生枝节,与余掣肘,终至祸患难以尽除。后来之人,凡能斩灭异兽残魂者,皆可得吾所留之珍奇。然一事不烦二主,凡行此事者,必得一担到底,不可中途而废。吾以此银符标示之。凡尊顺吾之规矩者,得益无穷。凡悖逆者,则悉数剥离所得,贬为凡辈矣!”
洋洋洒洒,约有数千言,所讲述者,乃是此位不知名前辈以东胜界镇压荒古异兽的原由,以及他定下的规程。
按照其规程,他必须炼化北域的三具荒古异兽骨架,并将其中残存的魂魄灭杀。若完不成或拒绝完成,皆要承受其惩罚。
烙印于手腕上的图案,便是那令牌,实则乃是一枚银符,贴身督促他去执行规条。
似这等银符,北域共有三枚,九寒谷这一枚,专门针对神凰。另外两枚,多半在北冥派和神火教。
不过,在第九谷的战斗中,北冥派镇压的金鹏、神火教镇压的火鸦,都出现了,而且被神凰所败。火鸦早已不复存在,但金鹏残余的力量,却还有一缕,就藏在源生石腹中,只是不知,必中是否还藏着金鹏的残魂,正在伺机再起。
要想彻底解决后患,至少需要拿到北冥派的那枚银符才成。当然,按照银符中所列的规程,神火教那一枚银符,也要拿到手才成。惟其如此,方能知道那火鸦残魂是不是彻底被消灭了。
而且,三枚银符乃是一体的,合在一起方为奇宝,得之可有大用。
暂时解决了银色令牌之事,张元敬不再停留,以蔽空遮蔽气机,施展土遁术直趋北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