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重地包裹着魏陵。粗粝的锁链深深勒进他的腕骨,将他死死钉住,每一次挣扎都只换来更深沉的禁锢与骨骼不堪重负的哀鸣。
“为什么…为什么我感觉…十分的奇怪…”
这感觉来得突兀且冰冷,像一条滑腻的毒蛇骤然缠上心脏。魏陵蹙紧眉头,试图驱散那没来由的心悸,但它却在他胸腔里疯狂擂鼓。那不是单纯的恐惧,更像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预感?仿佛某种无形的阴影正悄然覆盖下来,预兆着终结的临近。
“该死的!”
他低吼出声,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珠死死钉在地面上——那安静躺着的,近在咫尺,却又因这该死的束缚而遥如天堑的胜利火花棱镜!银白的外壳在纯粹的黑暗中散发着一线微弱的、几乎被吞噬殆尽的希望之光。
“明明…就只差那么一丢丢!”
一股强烈的悔恨如岩浆般灼烧着他的肺腑。他恨恨地想着要是青春期的少奖励几次自己,如果当初能多一分克制,少一分放纵,或许此刻就能多长高那么微不足道的几厘米…也许就能触及那最后的希望了!
就在这时——
“嗤啦!”
头顶那凝固如幕布般的黑暗空间,毫无征兆地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撕裂!空间碎片如黑色的水晶般簌簌剥落。两道山岳般巨大的黑影,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轰然降临在他的面前!沉重的落地冲击波震得魏陵浑身锁链都在嗡鸣。
尘埃般的黑暗粒子翻涌散开,露出了那两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嗯?黑暗路基艾尔…奥特黑暗杀手?!”
魏陵瞳孔骤缩,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因紧绷而嘶哑:“你们两个…滚回来的废柴?”他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憎恶。
“嗯?”奥特黑暗杀手那猩红的电子眼缓缓下移,如同扫描蝼蚁般落在被锁链缠绕的魏陵身上,发出无机质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嗡鸣。
“呵,这小子命还挺硬,”黑暗路基艾尔那低沉如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还以为主人早就把他杀了呢。”话音未落,他那覆盖着暗黑合金的巨大手指,带着漫不经心的残忍,猛地压在了魏陵的肩膀上!
“呃——!!”沉闷的撞击声中,魏陵全身剧震,仿佛一座山岳直接砸落!恐怖的巨力瞬间沿着肩胛骨传遍全身,锁链被勒得铮铮作响,膝盖不受控制地剧烈弯曲,脚下的黑暗似乎都在崩裂。若非吸血鬼君王那超乎常理的生命力与坚韧骨骼,恐怕此刻他已被那根手指像压碎一只虫子般碾成了肉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哼?”黑暗路基艾尔俯视着脚下渺小挣扎的身影,那嘲讽的声音如同寒冰刮擦,“怎么,之前不是仗着那点可笑的‘极致之光’耀武扬威吗?不是嚣张得很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快意的恶毒:“现在呢?!像条被铁链拴着的死狗!你的力量呢?嗯?来啊!变成那金光闪闪的什么‘闪耀永恒特利迦’啊!来打死我啊!!哈哈哈!!”他狂笑着,指尖的力量又加重了几分,仿佛要将魏陵整个压进这黑暗的地基里。
“他应该…暂时无法变身了。”奥特黑暗杀手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陈述一个事实。他微微扬起另一只手,指向那静静躺在地上的火花棱镜。
“喔?”黑暗路基艾尔的狂笑稍敛,猩红的双眼瞥向那小小的道具,随即爆发出更加夸张的、如同夜枭啼叫般的狂笑:“变不了身?!哈哈哈哈!那岂不是跟一个废物没有两样?!一块任我们宰割的砧板肉!”
“你们两个…混蛋!君陵呢?!君陵在哪?!”魏陵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剧痛和屈辱让他额头青筋暴跳,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你说主人啊?”黑暗路基艾尔故作姿态地歪了歪他那巨大的头颅,电子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和讽刺:“我想想…我们‘亲爱’的主人?呵,大概率…已经化作宇宙星尘了吧?真可惜了,他那的‘极致之暗’,可是相当不错呢,啧啧。”
“你说…什么?死…死了?”魏陵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僵。肩膀上的剧痛仿佛瞬间离他远去,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空白感攫住了他的心脏,让他一时失语。那个让他恨之入骨、不断追逐、想要亲手击败的“未来的自己”…就这么…消失了?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黑暗路基艾尔似乎很满意魏陵的反应,慢悠悠地说,“不过嘛,就算是他,也很难在那样的‘伽马射线暴’里全身而退吧?那种级别的能量。”
魏陵脑中一片混乱。那曾经刻骨的仇恨、想要亲手终结对方的执念,此刻竟被一种荒谬的、如同踏空般的茫然所替代。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又像是被突然抽成了真空。
“信不信随你!不过现在,你还是操心下你自己吧!”黑暗路基艾尔的语气瞬间转冷,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从他巨大的躯体上弥漫开来,“让我好心送你去和老主人团聚吧!免得他在那冰冷的虚空里太寂寞!”他狞笑着,压在魏陵肩上的手指开始凝聚起毁灭性的暗紫能量,周围的黑暗都随之扭曲、哀鸣!
“等等。” 奥特黑暗杀手那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闸刀,骤然切断了这即将爆发的终结。
“嗯?!”黑暗路基艾尔不满地哼了一声,凝聚的能量微微一顿。
“路基艾尔,”奥特黑暗杀手的电子眼闪烁着更加深邃的红光,锁定着魏陵,“我记得…这个人类本身…似乎也具备着‘极致之暗’。只是被那讨厌的光暂时掩盖了。”
“什么?!!!”黑暗路基艾尔那巨大的眼灯猛地炽亮,如同两颗骤然点燃的暗红恒星!他猛地抽回压在魏陵肩上的手指,仿佛怕不小心弄坏了什么稀世珍宝。那狂喜的笑声再次响起,震得整个黑暗空间都在颤抖,充满了贪婪的狂热:“哈哈哈哈!!用地球人那句酸溜溜的话怎么说来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是天意啊!老主人没了,却给我们送来一个完美的替代品!而且这个替代品…”他那猩红的目光贪婪地在魏陵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唾手可得的稀世珍宝,“…将会被我们牢牢掌控,成为取之不尽的‘源泉’!”
“别做你娘的春秋大梦了!”魏陵瞬间清醒过来,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想把我当能量电池,给你们提供力量?趁早死了这条心!有种现在就杀了我!不然等下老子骂得你们祖宗十八代都不得安宁!”他眼神决绝,甚至开始思索着咬断自己舌根的可能性——电视剧里是这么演的,虽然感觉不太靠谱。
“我知道,我知道,”黑暗路基艾尔并未动怒,反而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老练的算计,“你这小子骨头硬得很,没那么容易听我们摆布。甚至…一旦让你找到机会拿到那破铜烂铁,恢复了变身能力,你第一个要撕碎的,恐怕就是我们两个吧?这份风险,本大爷还是拎得清的。”他巨大的脚掌向前一步,阴影彻底将魏陵吞没。
“但是!”路基艾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这可由不得你!”
他那巨大的头颅猛地凑近,猩红的独眼里,两道幽邃诡异的紫色光芒如同燃烧的鬼火,骤然亮起!光芒并非射出,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丝丝缕缕地探出,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志,直刺魏陵的双眼!
刹那间,魏陵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冰锥贯穿!那紫光无视了物理的阻隔,无视了他的抗拒,带着冰冷刺骨、足以冻结灵魂的意志,蛮横无比地涌入他的脑海,疯狂地撕扯着他的意识壁垒!
“呃啊——!!”难以言喻的剧痛和强烈的被入侵、被窥探感让他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在锁链中剧烈地抽搐起来。黑暗路基艾尔的声音,如同直接在脑髓深处响起的恶魔低语,冰冷而残酷:
“你的黑暗…我们收下了!”
意识,在狂暴的紫色洪流中,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