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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里-梅耶在雨果面前自然不需要卑躬屈膝,但对于商人来说,只要有利可图,他们绝对不会珍惜自己膝盖之下的黄金。雨果这个香馍馍——至少在最近一年之内——就像是“大苹果”一般,人人都想要咬一口。

此时,巴里已经占据了绝对先手,他不想要放弃,但他同时也不想要彻底放权,因为雨果这棵摇钱树的剩余价值才刚刚开始挖掘而已。所以,如何把握尺度就成为了巴里内心最需要衡量的课题了。

里克希望复制“独立日”的轨迹,与“洛城机密”剧组捆绑打包签约;但巴里却不希望如此,他还希望从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威廉-莫利斯经纪公司手里挖掘更多可能性。可是雨果刚才的话语却让巴里陷入了一个困境——他原本以为雨果只是一名演员,对于经纪公司的关注并不多,肯定不会像里克那样难缠,但他却忽略了,即使是作为一名演员,雨果的要求也可能带来麻烦。

不过,雨果最后的这一句话却让巴里眼睛一亮。因为,凯文-史派西是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旗下的,而凯文-贝肯目前合约依旧在国际创新管理公司手里。

可以看得出来,虽然雨果依旧是打算把选角权握在手中,但至少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运作得好,即使“洛城机密”的演员打包给奋进精英经纪公司,但暂时不要公布演员名单,依旧按照原计划把选角消息散播出去,那么他依旧有巨大的空间可以运作……

如果有必要,巴里不介意使用强硬手段,与里克硬碰硬,但这只是最后方案;如果可以,巴里希望在友好的情况下达成合作,双方皆大欢喜,对彼此都是有好处的。

不过是眨眼的瞬间,巴里的脑袋却已经是转了好几圈。但表面上,巴里却不动声色,而是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色,虽然没有多说,但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巴里微微垂了垂眼帘,却没有立刻给予雨果回复,而是顿了顿,随即就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有两个问题,那么还有第二个呢?”

这一切的迹象都在表示,巴里对雨果的话并不同意,可是他顾忌雨果的面子,所以没有直接反驳。这才选择了先听第二个条件。

此前除了汤姆-克鲁斯之外,没有任何演员接手过制作人的位置,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边揣测着自己的权利,一边试图和制片公司磨合出一个合适的合作方式。巴里也好,里克也罢,其实之所以犹豫,都是因为在试探。

雨果虽然有他的优势,但他对制作业务的了解确实不多,此时也难免有些投鼠忌器。不过雨果最大的优点就在于,一旦决定去做了,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洛城机密”这部作品,他不管巴里、里克他们有什么算盘,但他的底线却是不容侵犯的——哪怕最终一拍两散。

雨果用视线余光看了看坐在一旁的约瑟夫,约瑟夫此时却是一点都不紧张,相反还一脸镇定地给雨果肯定的信号,这让雨果稍微定了定,紧接着就开口说到,“关于成本的问题。”

这却是让巴里、约瑟夫两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显然他们都没有预料到,雨果会对电影成本有想法。要知道,计算电影成本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作,胶卷的使用、摄影棚的租赁、剧组成员的工资、拍摄场地的租借、相关设备的成本等等,没有经过详细的计算,即使想要得出一个大概的范围都是不可能的。

同样拍摄一部喜剧电影,为什么有的投资只需要两千万就够了,有的项目却如同黑洞一般耗费了六千万美元?其中的计算公司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雨果感受到了两个人惊讶的表情,内心也有些窘迫,因为他对电影成本的确是一窍不通,但现在他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表露出任何的不安,相反还是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笑容,“我愿意接受票房分红当做片酬的方案,但条件是,电影成本必须在四千万美元以上。”

“雨果,你这个数据有来源依据吗?”巴里只需要一句话,就足以让雨果哑口无言了。坐在一旁的约瑟夫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雨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因为巴里的问题而慌张,他双手支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巴里,你阅读过这个剧本吗?你知道电影在最后,是以一场枪战将剧情推向高潮的吗?”雨果用他最熟悉的方式,重新将话题纳入他的节奏。

巴里不由愣了愣,“是的,我当然知道。”

雨果点了点头,“刚才你提到,柯蒂斯认为这部电影不需要什么视觉特效,所以成本可以控制在三千万以内。”雨果循序渐进地说到,巴里虽然想要打断雨果,但却隐隐可以察觉地到,雨果绝对不是在无的放矢,他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身体往后靠了靠,以防御的姿态抬了抬下巴,示意雨果继续说下去,“但我觉得这个说法是错误的。我曾经考虑过,是否要和柯蒂斯详细谈这个问题,但我觉得和你谈也许更加直接一些。”

“我认为在电影最后大决战的部分,我们需要把场面制造得火爆一些,将所有矛盾冲突都爆发出来,让电影可以真正推向高潮。所以,这部分大决战的戏份,我希望能够把场面拍摄得大一些,可能是群众演员多一些,可能是增加爆炸戏份,可能是利用一些视觉特效,真正营造出大场面的感觉。”

雨果的话,简单来说,就是让高潮部分名副其实地成为高潮。

其实,这也是“洛城机密”最大的缺憾之一。这部经典的犯罪电影在雨果所熟知的时代里,上映时赢得了一片叫好声,但却叫好不叫座,北美地区仅仅取得了六千四百万美元的票房,即使是全球范围也只有一亿两千六百万美元票房而已,电影真正的盈利是来自于录像带租赁市场,赢得了无数观众的芳心。

当然,票房远远没有达到预期,原因有很多。不过其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因为电影前半段的铺垫和酝酿十分到位,高潮部分却显得太过仓促和疲软,没有能够真正把剧情的矛盾彻底引爆,让人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遗憾。

巴里看着眼前的雨果,愣了愣,仔细打量了雨果一番,却发现雨果的表情实在是再认真不过了,他不由笑了起来,“所以,你是说,希望让商业电影拿出商业电影的风范来。”

“对,这就是我的意思。”雨果毫不犹豫地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一个好的故事,需要用正确的方式来讲述,否则也有可能毁了一个优秀的剧本。增加一些必要场面,对故事来说是必要的补充。

巴里这次是真心笑了起来,“所以,雨果-兰开斯特,建议我让一部电影增加爆炸特效,让商业电影更加商业?”这里面的嘲讽和惊愕,绝对是真心实意。

雨果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害羞,摊开了双手,“巴里,‘独立日’是我的勋章之一,不是吗?”这句大言不惭的话,却是让巴里哈哈大笑起来,甚至忍不住拍了两次手,情绪真正地释放了出来。

“当然,当然,绝对如此。”巴里连连点头,笑容不止,“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们的愿望都是让电影变得更加出色,不是吗?”雨果重新靠回了沙发椅背上,从容自信地说到。

这句话巴里不敢苟同,他的愿望是让电影赢取更多利益,但他也没有办法反驳雨果,因为他知道,雨果之所以取得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他对电影有敏锐的嗅觉,对剧本、对角色、对整个节奏和架构,有着独到的看法,被圈内人戏称为点金神手。所以,他想要借用雨果来谋求更多利益,在电影作品这件事上,他应该更加开放地接受雨果的意见。

巴里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其实雨果说这句话的目的,是在暗示刚才的“两个问题”,雨果终究还是从电影本身角度出发的,他希望电影能够出色。这就是雨果和里克的不同,也是雨果和巴里的不同。

“当然,这才是我们拍摄电影的根本原因,不是吗?”巴里却没有将内心的话说出来,而是应和着雨果的话。

不过,巴里也没有再继续提起百分之二十票房分红的事了,因为他知道,其实他们都是在做权钱交易,他希望用百分之二十的分红来换取雨果的票房号召力,还有“雨果出品”对好莱坞的吸引力;里克希望用雨果的声望换取奋进精英经纪公司的进一步发展,还有更多的票房分红;雨果则希望用他的号召力和片酬来换取对作品更多的控制力,让作品变得更加出色。

现在问题就在于,他们应该如何寻找出一个完美的结合点,让大家皆大欢喜。巴里需要回去再好好思考一下,里克想必也需要同样的思考时间。第一轮交锋暂时落幕,雨果依靠自己的出色表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让情况暂时得到了控制,只等待第二轮交锋了。

从“独立日”开始,伴随着雨果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圈内的利益牵扯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利益越大的同时风险也越大,没有人会轻易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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