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不只是黄河道人遭了天谴，甚至连他的后人也没有逃脱天谴的惩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了陈九爷：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独留一线生机，所以当初在听到黄河道人的传说之后，我就已经起了疑心，只是鱼骨庙回魂湾实在太过于诡异而让我把这样一丝猜忌给藏到了心底，因为我猜测黄河道人之所以寿元耗尽其实不是因为天怒，而是因为遭了天谴。”
顿了顿我继续说道：
“而黄河道人之所以会遭受天谴就是因为他提出以平天祸的借口来止住黄河水涝，而办法就是将活人给献祭到黄河里，事实上黄河道人作为修道者比谁都明白人性的卑劣，人殉之法以治黄河的法子只要一开个头必然就没有回头箭可言，成百上千年必然会有数不清的活人被丢到黄河里。”
花姑的眉头微蹙说道：
“难道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让鬼祭顺利进行下去？”
我点点头脸色阴沉道：
“没错，黄河道人后来走遍黄河两岸不过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鬼祭风水之地，而黄河眼恰好就是整个黄河最为藏污纳垢之地，阴秽之风水要远比阳极之风水要轻所以下移的多，黄河上千百年来阴秽所汇聚之地正是五路太岁接引符最适合发挥功效的地方，当然也就是鬼祭最理想的位置。”
张鱼问道：
“可是，可是鬼祭为什么要拖到千百年后的今天呢？”
说实话对于这个问题我并没有想通全部，只好将一个大概的猜测给讲了出来：
“黄河道人虽然天资绝伦，但毕竟害人性命实在太多，天谴已至，饶是他有经天纬地的术法修为也定然被散去的七七八八，再加上阳寿已然耗尽，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完成布置黄河眼下的鬼祭和五路太岁接引符之后顺利将鬼祭仪式进行下去。”
老六缩着脑袋有些紧张的说道：
“妈的，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接引一个鬼神？”
我摇摇头说道：
“是的，鬼祭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要知道像南唐后主李煜这样的重瞳鬼神必然不肯轻易转世投胎，或者屈于十殿阎罗手下做个阴倌，那么只有可能躲到了地府的流放之地。”
我话里的地府流放之地其实不难解释，阴曹地府乃是后土娘娘在冥河之畔以身所化六道，为了轮回顺利的进行，才有了阴曹地府维护六道的轮回。
而在此之前，冥河是一片混沌，无数的诡异都藏在混沌之中，传说地藏王菩萨的坐骑谛听就是在混沌之中感化出来的恐怖存在。
而这片地方自后土娘娘化身六道之前便已经存在，一直以来和阴曹地府十殿阎罗相安无事，不愿在阴曹地府栖身的鬼神便会前往这片混沌之中，所以在术道中将这片混沌叫作流放之地。
冯莉这时接过我的话茬往下说道：
“宋命说的没错，流放之地的鬼神被强大的地府阴差监视，但凡有从混沌之地想要遁逃阳世，违反六道轮回的鬼神都将会被地府以雷霆手段格杀，在六道轮回中泯灭。”
“所以鬼祭的存在，五路太岁接引符所凝聚的阴气不过就是一个烟雾弹，可以掩护鬼神从轮回之地离开再一次在阳世现世，所以需要的阴气和阴魂祭祀品简直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数字。”
我紧跟着冯莉之后将这些一同说了出来。
张鱼老六花姑蒋真真他们都沉默了，老向则像是没有听到我们说话一样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龙尾黄金棺。
皮特在一旁把玩着手里的引爆器，那意思再简单不过，是在无声的提醒着我们，虽然现在只有他一个外国佬，但微型胶囊炸弹还在，我们的小命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冯莉则是埋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个金银童子此时饶有兴致的围着尸油灯转圈圈，俨然一副感兴趣的表情。
“是的，咳咳...宋命说的一点没错，不只是先祖遭了天谴，就连我们这些后人也遭了天谴，咳咳......”
陈九爷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咳嗽起来。
尸油灯的火苗跳动但已经没了多少光亮，而龙尾黄金棺上的黄河道人也彻底化成了一摊白骨散落在地上，就连他身上那件皂衣道袍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
“先祖道法绝伦，可自从遭了天谴之后，我们这些后代也跟着遭殃，在术法修行上的天赋一代差过一代，到了九爷这里已经快要断了传承，所以黄河眼九爷只能三十年才开一次，咳咳......”
陈九爷说到这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脸色此时真的就跟死人一样，张鱼慌忙扶住他轻轻的帮他拍着后背顺气，好一会儿陈九爷才艰难的说道：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这些先祖的后人也和你们一样被先祖骗的太惨，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天道不公，我们明明做的都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可为什么世世代代饱受五弊三缺之苦，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先祖的骗局......”
陈九爷说到这里气息越来越弱，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么一个可怜的老者。
“九爷你一定没事的，等出去俺还要请您老喝酒，喝最烈的苞米酒...”
张鱼也是一脸悲伤的开口，他说话的时候甚至不敢看向陈九爷。
陈九爷把手里的旱烟枪推了过去勉强笑道：
“黑小子，酒暂且寄下吧，九爷把老伙计托付给你，咳咳...”
陈九爷说着再一次剧烈咳嗽起来，血丝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溢。
蒋真真上前切了一下陈九爷的脉冲我摇摇头小声说道：
“他的内脏完全破碎...”
我们都沉默了，没想到血祭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压根就不可能给我们一点挽救的时间。
陈九爷笑了，笑的很坦然，他说道：
“宋命，九爷知道你一定有很多东西要问，趁九爷还有半口气，咳咳，你问吧。”
我知道这是一个老者，一个长辈最后能对晚辈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违背九爷的意思，我深吸口气沉声问道：
“九爷，我想知道麻衣神相赖布衣和黄河道人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