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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东经123°北纬53°的一片绝密雪域,那里常年覆盖着如獠牙般刺穿云层的冰川,永冻雾气将山谷笼罩成乳白色迷宫。

在这片看似无人的冻土区地下三百米处,一扇高逾二十米的青铜巨门嵌于岩层,门扉刻满蛇形阴刻纹,正上方巨大的黑色玉匾有四个大字——“归墟之眼”。

青铜门缓缓打开,白色的雾气从里面喷出,那是内热外冷空气交互的瞬间形成的水蒸气。

门内是一个数字世界,巨型机房!数万服务器组如黑色蜂巢嗡鸣运转,幽蓝数据流在环形屏幕上翻滚。

主控台前,坐着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的目光紧盯着屏幕上的各种信息和信号,手中的键盘不停击打,进行着分类和记录!

突然,屏幕弹出一阵急促的警报!

有人喊道:“快来看,找到他们了!”

只见蓝色的屏幕上,几个黄色三角感叹号不停地闪烁,点击进去后,就可以看到具体的信息——初代古潼京计划失踪者后裔黄严、沈小媛……以及他们的坐标锁定!

“好啊,好啊,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们终于露头了,当年古潼京计划失败,后来张启山又囚禁了张起灵,导致‘上面’对长生者的追查,形势所迫,我们才不得不放慢脚步,”一个老者指尖敲击冰凉的陨玉台面,“现在这些流落在外的古潼京后代,会成为我们接下来替代张家、找到张起灵的关键人物,现在,立刻派人去把他们给我带回来,不惜任何代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三天后。

汪家大本营的甬道尽头,被戏称为“幼兽牢笼”的三号羁押室,寒意浸骨。

稀薄的灯光在冰冷金属墙壁上晕开昏黄的光圈,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消毒水以及新鲜伤口散发的淡淡血腥气。

十岁的沈小媛蜷缩在窄小的铁架床上,小小的身体裹在过于宽大的灰色囚服里。手腕脚腕一圈圈紫红的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那是高强度束缚带留下的印记,无声诉说着她三天前在墨尔本阳光明媚的公寓里被强行掳走的遭遇。

她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室内另外几张床上的人影。总共七八个孩子或少年,有高有矮,皮肤颜色也深浅各异,最大的那个棕发女孩看起来也超不过十五岁。他们都和沈小媛一样,眼中残留着惊恐的余烬,像一群骤然落入陷阱的小兽,挤在这片凝固的寂静里,只偶尔有压抑的啜泣或急促的呼吸声划破死寂。

他们来自地球不同的角落,说着或陌生或熟悉的语言碎片,唯一共通点便是:都在几乎同一天被突然带走,像货品一样被抛进这个深埋地底的深渊。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金属门被粗暴撞击的闷响,接着是越来越近、极有压迫感的皮靴踏地声——咔!咔!咔!

脚步声在门外的沉重铁门前戛然而止。锁链摩擦,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铁门被向外拉开一道缝隙。一个黄头发的青年像破麻袋一样被粗暴地丢了进来。

沉重的撞击声伴随一声模糊的痛哼。

“唔……”

那人脸朝下扑在地板上,手脚摊开,一动不动,只有单薄后背极其微弱地起伏着。

他额角破裂,黏稠的血液混着地板上的灰尘糊了半边脸,蜿蜒成断续的暗红溪流。

他身上那件廉价的、印着骷髅头的黑色t恤已经被撕裂了好几处,露出底下新旧交叠的瘀伤和结痂的裂口。

一股刺鼻的劣质烟草味和汗味混合在一起,从他身上弥散出来。

沈小媛的心猛地一跳,恐惧中夹杂着一丝本能的不忍。

那黄毛看起来伤得太重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脚上戴着镣铐,她不能走,只能动作笨拙地一跳一跳靠过去。

她从自己床板底下抠出半瓶昨晚没舍得喝完的矿泉水,冰凉的水汽让她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在黄毛身边蹲下,小手试探着推了推他肌肉紧绷的肩头,声音轻得像蚊子:“你……你还活着吗?”

黄严觉得自己离变成一滩烂肉只差半口气了。

从被人从香港庙街的廉价网吧揪出来那一刻起,人生就像被按了火箭喷射器,朝着地狱俯冲。

几顿不明就里的毒打,骨头估计断了好几根,伤口火辣辣地疼,被关在幽闭的黑箱子运到这里,喉咙火烧火燎,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三天?五天?

肚子饿得已经感觉不到饥饿。

妈的,从小觉得九龙城寨最恶的古惑仔也不过如此,天天看录像带学习打架姿势,好不容易染了这头标志性的靓丽黄毛,刚翘家准备大展拳脚,还没来得及收第一个保护费呢,就被真黑社会给摁地上摩擦?

这天崩开局,简直比生啃铁还他妈的糟糕!

就在他意识昏沉,觉得自己大概真要这么不明不白地“上路”时,一股冰冷清洌的液体毫无阻碍地灌入他火烧火燎的喉咙。

“唔……咳咳!”

这是水?真正的、带着点奇妙甜味的水!

这一缕冰凉的甘甜像是一道起死回生的神雷,劈开了他脑中沉重的黑暗。贪婪的吞咽是本能的驱使,冰凉舒爽的感觉从喉咙一路浇到五脏六腑,麻痹的神经瞬间被这根救命稻草扯醒。

黄严猛地一个激灵,身体内部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他忍着全身炸裂般的剧痛,硬是撑着手臂,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动作牵动伤口,痛得他眼前发黑,却也换来了瞬间的清明。

肿胀的眼皮费力睁开,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近在咫尺、黑白分明、盛满了担忧和惊惶的大眼睛。

一个瘦小的、穿着和自己一样灰色麻布衣的小女孩蹲在他面前,小脸蜡黄,锁骨的地方能看到一道结痂的血痕。

不过……她的眼神很干净,很……同情?

黄严的目光越过沈小媛,扫向整个昏暗的牢笼。

铁床、铁栅栏。

或坐或卧的几个人影……都是些毛孩子!

年龄从七八岁到十五六岁不等,有男有女,有黄皮肤的,也有明显带着混血特征的!

一个个都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像一群被拔光了毛的小鹌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恐惧和无助。

黄毛青年脑子里那根名为“现实”的弦,“铮”地一声,绷断了。

“我草!操他奶奶祖宗的十八遍!!”

黄严的声音陡然拔高,嘶哑得如同生锈的铁片在刮擦墙壁,在这片凝固的寂静里格外刺耳。

他浑身汗毛倒竖,像是被无数根冰针扎中,每一个毛孔都往外冒着寒气。恐慌如同冰冷粘腻的触手,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将他最后一点侥幸碾得粉碎!

“这他妈……这是跨国人口买卖犯罪集团?!”他猛地扭过头,冲着厚重的铁门狂吼,用尽全身力气,额头因激动青筋暴突,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不是!大哥!大姐!阿公阿婆!叔叔阿姨祖宗们!你们抓错人了啊!我操!我没钱!穷得叮当响!你看我这身子板,瘦得跟竹竿一样,肋骨都能当搓衣板了!卖不了苦力!再说我这五脏庙,从小就不健康,心肝脾肺肾没一个顶用的!黑市器官贩子也嫌弃!你们抓我卖不上价钱,还得管饭管水,赔本买卖啊!血亏!真的血亏啊!!!放了我行不行?!!求求你们了!我家里还有一缸热带鱼等着我喂呢!它们饿死了谁负责啊?!”

黄严捶胸顿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活像被抢了救命的鸡崽,歇斯底里的哭嚎和求饶在冰冷的囚室里冲撞回响。

他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中砸入了一块巨石。

原本寂静的囚室瞬间炸了锅。

那七八个早已麻木或强作镇定的孩子少年们,被他这直白到近乎荒诞的哭嚎和控诉彻底捅破了最后那层名为“压抑”的窗户纸。惊恐的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来。

那个最大的棕发混血女孩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夺眶而出;离得近的一个小男孩猛地缩到床角,把头埋进膝盖,浑身发抖;还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对视一眼,眼中绝望的光芒瞬间膨胀起来。

就在这哭声、吸鼻声、压抑惊呼声如同沸水即将冲破锅盖的刹那——哐!!!!!

一声如同巨型闸刀落下般的金属撞击声,挟裹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轰然砸在厚重铁门的外壁,瞬间盖过了所有的嘈杂。

囚室里骤然死寂!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动作凝固在上一秒,目光齐刷刷地、带着惊弓之鸟般的恐惧,死死钉向那扇沉重的、隔绝了自由和恐惧源头的铁门。

“哐啷…喀嚓…”

厚重的机械锁传来被钥匙扭动、机关解锁的沉闷声响。铰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铁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拉开。

光线倏然涌入,不是明亮的日光,而是走廊里更加强烈却依然透着冷意的惨白灯光,在门口投下一块形状不规则的亮斑。

一个高挑的女人斜倚在门框上,她修长的身影被门外的光拉得很长,姿态带着一种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强势。

墨镜被随意地推高卡在栗色的发顶,露出一双描画精致的凤眼,眼线微微上挑。她的眼神扫过室内,不带一丝温度。

纤细却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正在静静燃烧的香烟。她极其娴熟地吸了一口,再微微侧头,吐出一串连贯、圆润、堪称完美的烟圈,动作优雅得不像话,和这个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

那些烟圈在空中打着旋儿、缓缓上升,好像试图冲淡空气里混杂的血腥和恐惧气息,却又徒劳地增添了另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女人红润饱满的薄唇轻启,吐出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动听的人背脊发麻:“欢迎各位回家,我的弟弟妹妹们。”

女人嘴角似乎是想向上弯一下,扯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但那弧度只维持在嘴唇边缘,双眼深处,依旧毫无热情,比门外的永冻层还要冷硬几分。

“我呢,是接下来负责训练你们的教官——苏难,”她抬手用夹着烟的手漫不经心地点了点,“以后,你们也可以叫我,‘miss苏’。”她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带来的某种距离感和权威感。

她微微歪了歪头,利落如刀裁般的马尾垂在颈侧:“呐,等下会有人来给你们量尺寸,分发制服,顺便宣读《基地生存守则暨新人训练条例》。我建议你们,”她目光在几个眼神里还有着倔强光芒的孩子脸上短暂停留,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居高临下的残酷笑意,“竖起耳朵听,最好能用尽吃奶的力气去记。”

她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火星在昏暗中骤然亮起。烟雾缭绕中,她的语气更加森冷:“接下来的训练……好好配合。我这人,”她耸耸肩,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耐心通常不太差,也不会太为难你们。当然啦——”她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像毒蛇的信子扫过每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前提是……千万别想着跑。否则……”

她的话,说得极轻,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同时,空闲的左手抬起,大拇指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极其缓慢又清晰无比地横着一划。

一个割喉的动作。

冰冷的目光配上这个残忍的手势,让囚室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她没有再说下去,但嘴角那抹妖异的冷笑已经说明一切。

沈小媛猛地低下头,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Enjoy your first day。”

最后一个词带着点讽刺的洋腔调消散在空气中。苏难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那个刚刚鬼哭狼嚎的黄毛青年,嘴角似乎噙着一丝不明就里的笑容。她姿态优雅地取下墨镜,“咔嚓”一声轻响,墨镜重新遮挡住那双冷酷的眼眸,然后,利落地转身。

皮靴踩踏冰冷地面的声音再次有节奏地响起,没有一丝留恋。

哐当!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被狠狠关上,隔绝了门外光线,也隔绝了她离去的身影。黑暗中,只有那巨大的关门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了许久。

门外的苏难,迈着均匀而略显僵硬的步伐,穿过数条同样冰冷、灯光昏暗的回字形走廊。她的表情在墨镜后彻底消失,变成一张毫无生气的冰冷面具。墙壁上的金属板映出她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又被下一个转角吞噬。

终于,她走到一处相对空旷的圆形“候梯厅”。墙壁上镶嵌着一部看上去极为厚重的黑色升降电梯。她伸出拇指,按在电梯门旁隐藏式的一块光滑面板上。蓝光扫过她的指纹轮廓,面板悄然隐去,无声地向一侧滑开一扇金属门。

电梯内部冰冷而宽敞,壁面是不反光的纯黑色金属。苏难走入,按亮了标注着巨大“S1”字母的按钮。无声的引力启动,细微的失重感传来,整个空间沉稳地向上攀升。她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闭上眼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短短几十秒后,轻微的顿挫感传来,门开了。

一股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极寒空气,混杂着浓重如同实质的白色雾气,瞬间涌入电梯,扑面而来。

气温陡降几十度!

外面是永夜般的冰川世界。

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刃,切割着裸露的每一寸皮肤。

走出电梯的苏难本能地缩了一下脖子,即使裹紧了身上的防寒服,依旧被那瞬间的严寒激得打了个寒颤。

眼前白茫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白色冻雾如同巨大的帷幕,将视线完全遮蔽。几十米外便只剩下乳白色的模糊。耳畔是永不停歇的、呜咽般的风声,凄厉地盘旋在这片冰雪坟场。

她向前走了几步,靴子踩在坚硬的冰壳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雾气如同冰冷的实体,缠绕着她,能见度瞬间降到了最低。寒风没有半分怜香惜玉之意,猛烈地刮过脸颊,刺疼感让她几乎瞬间就感觉到皮肤上仿佛结了薄冰。

“操!真是他妈鬼见愁的地方!”苏难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第无数次吐槽!

呼出的热气瞬间在面前冻成一团更浓的白烟。她早已麻木的感官里,这种非人的恶劣环境依旧每一次都带来生理性的厌恶。冰冷的风,粘稠的雾,死寂的绝境,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只被囚禁的秃鹫。

墨镜片上迅速结了一层极细微的霜花。她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就在这时,她状似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却如同精密的手术器械,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速度和角度,精确地掠过腰间一个伪装成普通登山挂扣的微型卫星信号发射器。

一个复杂到极点的指令序列——S sa e ge——在她心底瞬间编码完成。那指尖仿佛不经意的轻触,如同最细的针尖刺破水膜,将这串被层层加密的信号流悄然推送出去。

无形的电磁波冲入这片常年被扭曲强烈磁场所笼罩的死亡雪原上空。

信号微弱,但结构坚韧,如同一个永不熄灭的信标,穿越永冻的帷幕和紊乱的电离层,顽强地寻找着未知的接收点……

信号消失的方向,是直线距离将近四千公里之外的某个地方。

济南千佛山,吴邪居住的酒店。

水晶吊灯的光芒璀璨流溢,将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舞池。空气里飘着柠檬味香薰,混合着前台咖啡机里焦糊的气息。

吴邪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这个被前台小姐偷偷抿嘴侧目的“地中海反光区域”的先生(张海盐),此刻他那堪比电灯泡一样的头顶,在他眼中简直散发着堪比满月般的圣洁光辉。

“阿巴阿巴……”吴邪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对方说的话上,他满脑子都在想:瞧瞧吧,多英俊的秃顶啊!掉的是头发,剩下的都是智慧,这他娘的!

吴邪心里的嘀咕都快赶上未来的弹幕刷屏了!

尤其是当对方递过来的那个鼓囊囊的、似乎还带着崭新油墨香的信封——预付款一万五千块!

那沉甸甸的手感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把他濒临破产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熨帖得舒舒服服。

这……这两个人哪里奇怪了?吴邪为他之前的猜忌道歉!他简直是在侮辱两位普度他的活菩萨!

这他妈的也给的太多了!

吴邪强忍着想用力握住对面那人宽厚手掌的冲动,脑子里的算盘拨拉的噼啪作响:一万五!玉佣那点钱分完后,他所不足四位数,下个月饭钱和王盟那边的工资全靠这钱填补了!他努力维持着面上“我只是个被迫下海的小老板”的淡定姿态,喉咙却有点发干。

张海盐那张看起来保养得当、额角发亮的脸上堆着和气生财的笑意,语调平稳得像是在报一份无关紧要的财报:“吴先生,潘先生在医院那边你放一万个心。我们公司在东南亚和南洋的人脉网是专业的,顶级医疗资源,最贴心的护理团队,后续治疗费和住院费,也都由公司兜底……虽然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你三叔失踪前留下的叮嘱,不过你放心,我们做事,懂规矩。”

他顿了顿,眼角微微下垂,显出一种生意人特有的“我懂你”式的精明与诚恳。

这话简直是搔到了吴邪最深的痒处——三叔的线索?钱?出海?这简直就是为他吴小佛爷量身定制的梦幻业务!

吴邪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多跳了两拍。

张海琪(那个坐在张海盐旁边,气场更凛冽的女主管)的目光一直落在吴邪身上,带着审视和评估。

吴邪努力压下心底的狂喜,挺直了因为缺钱而有点佝偻的腰板,假装很镇定地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核心问题:“那……你们……具体给多少?”声音放得很低,努力掩饰渴望,尾音却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点点向上扬的试探。

张海盐眼皮都没眨一下,脸上职业性的笑容纹丝不动。放在桌下的脚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几乎就在同时,张海琪倚靠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轻轻往后带了带,她那裁剪合身的丝质衬衫勾勒出优美的线条,搭在大腿外侧的高跟鞋尖,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幅度,极其迅捷地连续碰了三下张海盐的鞋边外侧。

嗒、嗒、嗒。

信号传递,无声无息。

张海盐开口,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如同设定好的程序:“是这样的吴先生,本次出海预计时间是七到十天。考虑到你三叔那边的特殊性和保障要求,我们给出的劳务费是三万人民币整。”他伸出了三根代表财富的手指,“考虑到你急需周转,所以先预付一万五千元订金,由我现场支付给你,”说着他把信封推到吴邪手边,继续说:“整个行程期间的来回机票、专业潜水设备租用与维护费、船上所有食宿开销,以及行动所需的各种物资消耗,全部由公司承担,无需您操半分心。”

他微微前倾身体,脸上笑容放大了一些,带着商场上推心置腹的坦诚:“您看……这个条件?”

三……三万!!!!

吴邪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了锅。这个数字远超他之前的估算!

扣除预付的一万五,还有一万五等着拿!

下下个月欠王盟的工资都有着落了!

还有余钱改善生活……一直以为三叔只会坑他,但是这回他是真做了一回好三叔啊!

面对这样一笔巨款!但凡他吴邪要是多犹豫一秒钟,那都是对自我价值的亵渎!

“成!”吴邪猛地一挥手,本想拍一下桌面以示自己的豪迈爽快。岂料那酒店大理石的茶几面看似光洁顺滑,实则沉实厚重得堪比花岗岩!

啪!

一声脆响。

力的传递精准而残酷。

“嗷——!”吴邪痛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整个右手掌瞬间麻了半截,紧接着是钻心的疼痛沿着骨头缝往胳膊肘上窜。

他龇牙咧嘴,一张俊脸扭曲得像个苦瓜,眼泪花儿差点当场飙出来。但他硬是把后半句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强行把痛呼憋回去,变成了故作轻松的嘶气:“……成交!爽快!你们……你们赶紧买票!小爷我……今天下午就能提着行李箱走人!”

张海琪微微颔首,动作带着干练果决的利落感:“好。”

她的目光在吴邪瞬间发红的手掌上停留了半秒,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转瞬即逝的笑意?她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平板电脑,指尖在上面快速划过:“现在办理退房手续,我立刻安排工作人员为你同步处理机票预订。这里是市中心,离机场还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我们会安排两名同事陪同你过去,避免误机。你们将在海口美兰机场与其他参与本次行动的同事们汇合。船已经在那边租好了,目标区域,就是你三叔之前重点标注的区域附近。”

吴邪一边用力搓着自己还在发麻火辣的手掌,一边拼命点头,简直想把脑袋点成小鸡啄米:“明白!明白!没问题!我现在立马上去收拾东西,分分钟下来办退房!保证不耽误一分钟!”

他现在看张海琪也顺眼极了。

这哪是什么看起来有点凶巴巴的大姐大?简直是行走的效率手册!行动策划部里最亮眼的星!要不是囊中羞涩实在太怕丢人,他真想当场拍胸脯问问国际海洋资源公司还招不招cEo!他吴小佛爷自带业务和“奇遇”光环的那种!

一个小时后,吴邪的身影略显狼狈地出现在济南遥墙国际机场的出发大厅入口处。

他背着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半旧背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刚在机场便利店买的应急洗漱包。

身后的出发层落客区停着一辆线条冷峻硬朗的黑色路虎。副驾驶的电动窗玻璃降下,露出张海琪那张易容的精致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气场的脸。一阵风来,吹起她额前几缕精心烫染过的碎发。

“吴先生!”她的声音穿透机场嘈杂的引擎和广播声,清晰传来,“进去之后,找到安检通道。我们安排接机的人员会在国内出发厅那边等你,她们举着牌子,上面有公司和你的名字缩写。位置很好找,只要你不走错航站楼!”

吴邪停下脚步,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脸上堆起感激的笑容:“哦哦!好的张总监!您放心!我识字!保证顺利接上头!”

他抬起手用力挥了挥,像是生怕对方没看见他的热情似的。目光在告别的一瞬间,不由自主地滑过对方因身体前倾而被安全带勾勒出的、隔着高档蕾丝衬衫都能清晰感知的起伏弧度和那深不见底的沟壑!再想起那包裹在利落包臀裙下的美好腿部线条……

“啧……” 吴邪心里如同被猫尾巴扫了一下,赶紧把头偏开一点,心里默念三字真经:“不犯法!不越界!就……就单纯欣赏一下人类艺术构造之美!嗯,张总监这种事业成功的姐姐……杀伤力确实太大了!还好小爷我内心澄明……”

他在心里偷偷向这个可能只有一面之缘却又帮他解了燃眉之急的美女总监告别,眼神还是忍不住最后偷偷瞟了一眼,才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背着他那点可怜的家当,在张海琪和张海盐的沉默目送下,脚步沉重(主要是没钱导致的底气不足)却又带着点即将开启新冒险的小兴奋,走向了出发厅的自动感应门。

看到吴邪进入机场。路虎的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机场喧嚣。

张海琪望着吴邪消失在自动门后的背影,涂着淡色唇釉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似乎被吴邪那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昭然若揭的小小“好色”举动给逗乐了。

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奇怪的活力,明明穷得叮当响,眼底却还是亮的。明明喜欢美色,但是又很有一套自己的做人准则。现在看来,倒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不过张海琪没下定论,因为人是会变得……

“傻乐什么?”驾驶位上的张海盐疑惑地问道,打方向盘准备汇入车流。

张海琪的笑意更深,透着一丝玩味和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在想,这么纯情又冒傻气的‘小奶狗’,真能被那些地下的污泥浊水和海里的腥风血雨,在短时间内催熟成一柄能破开迷雾的利刃吗?”窗外五光十色的风景在她黑色的眼眸里跳跃。

“纯……什么奶狗?”张海盐眉头打结,一脸“你在说什么星际通用语”的表情,“还有那个谁……‘利刃’?是金庸武侠片看多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海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却又带着“对牛弹琴”的无奈:“滚滚滚!让你有空看点书涨点见识,你不听,就知道盯着美女的屁股!现在连人话都听不懂了是吧?”她语调上扬,带着点娇嗔的嫌弃。

“不是,我什么时候看美女了?我就……我就看你的了……”张海盐委屈巴巴,声音降了八度,在张海琪的眼神杀里吓得 立刻转移话题,“不就是看书嘛……我看,我回去就看还不行嘛!不就是你说的那本……那本名字很长的!对,《这样的弟弟,太、太……”他费力地回想,“太他妈难搞了!?”他努力模仿着当时不小心在电话里听到张海琪跟汪小月聊天时提到的书名片段,“太难……招架了?”

“咳咳咳!”张海琪猝不及防,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腾起两片明显的红晕。她猛地扭过头,狠狠瞪向张海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促严厉,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闭嘴!胡说什么!谁、谁让你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专心开你的车!”她手指都微微蜷了起来。那本她在私人空间偷偷摸摸看完、差点没捂着脸“嗷呜”出声的禁忌小狼狗文学!她那个在外需要“稳重干练女强人”的人设啊!绝不能让张海盐这个二货知道!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保持高冷专业的“上峰”形象?!

她心虚地用力按下了车窗,让冷风灌进来吹散脸上的热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去第一时间把那个藏了“罪证”的旧kindle扔进碎纸机里!不,烧了!必须烧了!

……

机场候机大厅,安检口外,阿宁一头短发,染成了亚麻金色,非常衬托她的肤色,显得人更白净了。距离上次和吴邪见面,中间隔了有二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阿宁知道,吴邪在鲁王宫中了幻觉,也听说他记忆缺失的事情,然而做事一向稳妥的她,还是在这次行动开始前,做了一个整体的形象改造——忍痛剪了自己喜欢的长发,把紧身衣换成了带点小性感的日常装束,甚至为了重新留下一个好印象,还画了一点点淡妆。

此刻她举着接机牌,紧盯航站楼的安检入口,深怕错过了那个年轻帅气又有点傻憨的影子。

就在阿宁斜侧方,隔着四个安检通道的位置。另一个身影同样显眼地杵在人流之中,举着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接机牌——“山东海洋资源公司欢迎吴顾问”。只是举牌子的人本身,让这个迎接的场面多少有点奇特的违和感。那人就是张秃子!

他是个看起来五十多岁上下、头发稀疏甚至有些地中海的男性。个头不算矮,接近一米八,穿着一身不太合体的深蓝色西装,那料子在机场的灯光下泛着可疑的廉价光泽。一张脸孔相当……嗯……富有冲击力。额头特别宽阔饱满,两只眼睛倒是不小,但非常狭长,使他看起来非常狡猾事故!眼珠子倒是挺有神采,但眼袋像两小袋沉甸甸的挂面一样垂下来,让脸上的肉看起来松弛!他超级爱笑?或者说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嘴角一直努力地向上咧开,露出用力过度的热情笑容。

此刻他正踮着脚,有点滑稽地左顾右盼,试图从人流里捞出他的名字牌上的那个“吴顾问”,动作中透着一股老派香港电影里阿伯角色的笨拙喜感。

阿宁忍不住朝那个方向瞥了一眼,觉得有点滑稽,又莫名觉得这人有点实在。听说这是公司从香港那边协调过来的“海洋生物顾问”,好像是叫什么张灏?哈,比起他的外号“张秃子”,名字真是不太容易被人记住,阿宁在心里嘀咕。

从资料来看,这人参与过不少南中国海的沉船探勘项目。专业素养据说很强,就是这外形……阿宁下意识摇了摇头!

“张顾问”似乎也感应到了阿宁在看他,突然转过头来,和阿宁目光相撞,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加灿烂,那热情如同喷发的火山,隔着几排座椅都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热浪。

眼睛笑得眯成了缝,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跟那张沧桑的脸搭配得很是……独特),他卖力地朝着阿宁挥手示意,手臂大幅度摆动,像是在跟即将靠岸的航母打招呼。

这……太夸张了!

阿宁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里一阵莫名的恶寒顺着脊柱爬上来。

她实在难以习惯这种毫无保留、近乎诡异的“自来熟”,尤其是在她们这个充斥着谎言和目的性的行业里。

阿宁飞快地移开视线,避免进一步的眼神接触,只想假装没看见——虽然以对方那锲而不舍的招手频率,要做到完全无视难度也是相当大。

阿宁头一回这么希望吴邪快点出现,最好能够把这位过于活络的“张顾问”的注意力给彻底吸引过去。

而在张秃子假发套下的真实面孔,那被眯眯眼热情笑容隐藏的真正目光的主人——张起灵。冷意在他内心缓缓流动。

那是一种细微的、如同芒刺在背的不适感。

看到阿宁收回目光,张起灵放下挥舞的手臂,手如同无意识般伸向自己后脖颈,粗糙的指腹在那布满陈年疤痕的粗糙皮肤上轻轻按揉了一下。

就在刚刚,他锐利的目光穿越大厅里攒动的人头,锁定阿宁之前,最先感到的是那种被人审视观察的不适感,而这不适感的来源就是阿宁!

如果他此刻还是张起灵,他大可以假装没看见,因为他和裘德考合作已经不是第一次回了,他的脾气,裘德考的人心里都有数。

然而此刻他不是张起灵,他是张也成!

张起灵承认,他很不擅长迎合别人,甚至觉得自己在张家人里算是演技拙劣的那一批!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愈发清晰。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深呼吸……让自己入戏!”

现在,你不是张起灵。你是张也成。他是一个絮絮叨叨、热情过头的东北老头儿。

演员……就要有演员的专业素养……”

想感动观众……先要感动自己……此刻你要笑……”

要笑得比阿宁……更热情!……对对对,就是这种笑容,保持下去!”

大脑一边反复自我攻略,一边执行动作指令!

于是,在隔着二十米远的地方,阿宁就清晰地看到,那位原本就在努力“发光发热”的张顾问,在短暂发呆后,脸上的笑容指数级膨胀!嘴角咧开的幅度几乎快咧到耳根,眼角叠起一层又一层饱含“真诚善意”的褶子,隔着重重人群,对着她再一次用力地大幅度挥手!那笑容灿烂得简直可以拿去当太阳能发电板,甚至……带上了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傻气?

殊不知,阿宁也是个不会应付的,一瞬间她心底那股恶寒被放大到了顶点!后颈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猛地收回目光,像是被那灼热的笑容烫到了一样。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祈祷:不要再看我了,这能量场太可怕了!

她甚至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了小半步,只想离那个方向再远一点。下次再见面,能不能和张顾问做敌人?比起回应他的过度热情,还是开枪杀他更让人感觉轻松!同时阿宁在心里对裘德考安排的这次任务默默地评价了两个字:恶心!

张秃子(张起灵)几乎也是视线挪开后瞬间冷脸,眼底的幽深化都化不开!就在张起灵准备再次踮脚张望时,两个穿着醒目警服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边缘。

机场特警,身姿笔挺如标枪,手持警棍,正一丝不苟地在相隔不远的安检口之间进行例行巡逻。

警棍安静地别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特警帽檐下是两张年轻却极为专注的脸,目光如同无形的筛网,过滤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流细节,锐利而冷静。

两个人的出现,毫无预兆地挑起了张起灵脑海深处的回忆!

哗啦——!

意识骤然被拉拽,眼前机场明亮的灯光、嘈杂的人声瞬间扭曲退去,变成了二十多天前从鲁王宫出来后那崎岖而漫长的山间野路。

天刚蒙蒙亮,树叶湿漉漉的。

远处的山坳里,隐约能看到鲁王宫的方向,巨大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扭曲着盘旋升空。

空气里和他的身上,充斥着木材燃烧的焦糊,混杂着山林里特有的潮湿土腥气。

当时的他身心俱疲,每走一步都如同拖着沉重的锁链。

鲁王宫下的阴火失控,地宫坍塌,那个叫“杰克”的女人不知所踪!大火引燃了外围的结构,火光和浓烟又招来山下的村民。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力,在人群到来前再次离开了古墓,想方设法避开村庄和主要进山的路径,选择从最为偏僻险峻的野林子里绕路下山。

茂密的枝桠不断抽打在脸上,留下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停留。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当终于能看到山脚下县城的轮廓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就在通向县城公路的最后一段坡坎上,他看到了下方盘山公路上那异常的一幕。

一个临时设置的卡哨。几张折叠桌,拉着警戒线。几名穿着警服的公安干警,手里拿着一张显然是放大了的黑白打印照片,神情严肃。他们站在路中间,谨慎而仔细地拦下一辆辆进县城的农用三轮车、小面包车,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在每一个乘客的脸上扫视,反复比对,不时摇头。

那照片,透过遥远的距离和蒸腾的地面暑气,看不太清五官细节,但那个模糊的轮廓……

那个轮廓……

张起灵此刻站在机场人流中,冰雕般的身体深处,心脏猛地一沉!他当时那个位置,清晰地看到干警摇头的动作,和司机略带不满的抱怨神情。

那不是正常的交通盘查!

那些干警眼神里的犀利和专注,分明是在排查、抓捕特定的人!

而此刻,机场特警身上那种制服特有的蓝,帽檐下扫视人群的锐利目光,腰间警棍反射的冷光……所有线索瞬间在张起灵如同精钢般冰冷坚硬的意识中铮然合拢!拼接!完成!

“这情形和那天简直一样!”

原来那天鲁王宫的火光引来的不仅仅是救火队。原来那些人在盘山公路设卡拦截的,根本不是普通的可疑人员!

“他们在找我?”

县城公用电话亭,张起灵拿着电话说。

黑瞎子略带嘶哑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没错,哑巴张,那群人就是冲着你去的!”

“你怎么知道?”

“嘿嘿,”黑瞎子笑,“黑爷的小道消息灵通着呢……那接下来你是要回来还是继续接活儿?”

张起灵在电话那头沉默了,黑瞎子知道张起灵这时候的沉默就代表不想回去,同时他也不想废话,黑瞎子就自己开始介绍了:“我觉得这个活适合你去做。去西沙当顾问,美国人牵头的项目,不用打架,也在你的专业范围内,去一星期,十万,香啊!”

“老板?”

“裘德考,你的老熟人了,哦,对了,鲁王宫他不是也派人过去参和了吗?听说派了个女的过去,怎么样?他们找到什么了?”

张起灵心想:可能就是没找到,才又这么快安排了下一次行动,如实回答黑瞎子:“没有。”

“怪不得……来,记个电话,等会儿打给他们,看看让你去哪碰头,对了,这趟中介费,黑爷要5000,不贵吧?”

张起灵隔着电话翻了个白眼,沉默地挂断。同时黑瞎子的提醒,也是促成张起灵易容成张也成的主要原因!没查到真相之前,他绝对不可以出事!

阿宁的呼唤声把张起灵的思绪拉回现实,转头他发现,吴邪过了安检,但是好像出了什么意外,阿宁正朝吴邪跑去!

张起灵在心里用张起灵的方式和吴邪打了个招呼:用带着点波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在说:“好孩子,你真不一般,每次出场都这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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