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陵站在自己公寓的窗前,手中把玩着鹅卵石。
石头温润光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微光,触手生温,仿佛蕴含着生命。
这几天,他尝试了各种方法,想要丢掉这块“幸运石”。
他把它丢进小区的垃圾桶里,结果不到半小时,一个捡瓶子的老大爷就敲响了他的门,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年轻人不要乱丢东西”,并把石头“还”给了他。
他把它扔进公寓楼下的景观河里,第二天,市政工人恰好来疏通河道,用抽水泵作业,那颗石头被精准地从淤泥里抽了出来,又在一系列巧合的辗转后,被一个认识他的同学捡到,送回了他的手里。
这块石头,就像一块拥有自我意识的牛皮糖,无论他用什么方式丢弃,它总能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这不禁让他想到曾经的那位。
因此,对这块石头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
它不仅能掠夺血亲的运气来“保护”宿主,还具备某种“绑定”属性,一旦被认定为宿主,就无法被轻易抛弃。
这让他感到一丝棘手。
犹豫之下,他又给远在外地的父母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小陵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老妈略带疲惫但依旧温柔的声音。
“妈,你们最近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张陵问道。
“挺好的,都挺好。”
老妈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我这边刚结束一个遗迹的初步勘探,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你爸那个研究所也拿到了新的经费,正没日没夜地泡在实验室里呢。我们都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听到老妈报了平安,张陵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他又随口问了一下国内其他亲戚的情况。
“亲戚?哎呀,我们常年在外面,跟他们联系得也少,不太清楚。”
老妈答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
挂断电话,张陵陷入了沉思。
父母安好,说明“幸运石”的诅咒,暂时还没有波及到他们。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或许是因为某种未知的规则。
至于其他亲戚……关系本就疏远,就算真出了什么“意外”,消息也未必能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既然丢不掉,诅咒的范围和规律也暂时摸不清……
张陵看着手中的幸运石,最终做出了决定。
那就暂时留在身边吧。
他将石头放进一个铅盒里,这是他从实验室里找来的,能有效隔绝大部分辐射和能量波动。
虽然他不确定对这块石头有没有用,但至少能图个心理安慰。
至少,目前看来,这种“幸运”还危害不到自己,甚至在某些时候,还能成为一种可利用的工具。
比如,今天下午的“桃花运”。
张陵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时间一晃,又是几天过去。
校园里的那场斗殴风波,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和热点所淹没,渐渐无人再提。
姚家鑫和马家爵各自写了检讨,受了处分,两人在宿舍里形同陌路,谁也不再搭理谁。
姚家鑫依旧我行我素,每天和他的那群富二代朋友吃喝玩乐,享受着自己“二次发育”带来的强大力量,对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毫不在意。
而张陵,则恢复了他两点一线的平静生活。
上课,图书馆,公寓。
偶尔,林雅雅会过来,以“医学辅导”的名义,和他一起在公寓里研究那些艰深的医学文献。
池清澜出差回来后,也会在周末过来,两人享受着难得的二人世界。
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
但张陵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这天下午,张陵正在图书馆里翻阅一本关于《病毒学与免疫学》的专着。
就在他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钱文书:【张陵小友,我这有一些发现和困惑,希望能和你当面聊一聊。如果你方便,请回电。】
钱老?
张陵的眉毛挑了一下。
张陵没有立刻回电,他收起手机,合上书,起身离了图书馆。
回到公寓,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任何窃听或监视设备,然后才用一部经过处理的非智能手机,拨通了电话。
“钱老,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
钱文书的声音压得很低,“我长话短说。我的一位学生,市一院急诊科的主任,最近一个星期内,连续接诊了超过二十例‘异常’病例。”
“患者多为青少年,普遍表现为身体机能的爆发性增强。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远超正常人范畴。”
“有个十二岁的初中生,百米短跑速度超过了学校的体育老师。还有大学生,能单手举起一百公斤的杠铃。”
张陵静静地听着,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姚家鑫那张狂的脸,和他打在马家爵身上那惊人的力量。
“听起来,像是好事?”张陵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是‘二次发育’的奇迹!”
钱文舍的呼吸变得粗重,“但问题是,伴随着身体强化,这些患者的性情也出现了剧烈变化!”
“攻击性、暴力倾向被显着放大。为了一点口角,就能把人打到重伤。而且,他们对疼痛的感知大幅度降低,甚至……对血液产生了异样的渴望!”
张陵的瞳孔,在听到这句话时,微微收缩。
姚家鑫。
“我让他秘密提取了几个患者的血液样本进行化验,结果显示,所有生理指标都正常得不可思议,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没有任何病毒、细菌或寄生虫感染的迹象。”
“我怀疑,这可能不是简单的个体现象,而是一种我们尚未知的,正在通过某种我们不了解的途径,在姑苏城里无声传播的……瘟疫!”
钱文书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张陵同学,你对‘异常’的理解,远超我们这些老家伙。所以,我没有上报,而是第一时间联系了你。”
“我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电话这头,张陵只是抿了抿嘴,沉眉思索。
荧光的微生物……与红细胞共生……显着增强人体机能……放大攻击性……渴望血液……
一个个关键词在他脑中飞速碰撞、重组。
这不是“祂”的风格。
“祂”的手段是规则与概念层面的抹杀,是制造“意外”。
而这个东西,更原始,更野蛮,充满生物学上的侵略性。
似乎是全新的,未知的,正在通过某种大众途径悄然扩散的污染。
未知的异常吗?
张陵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呼吸有些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