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提着改锥,大步流星地走向那辆横在路中央的轿车。
他眼中的暴虐几乎要凝成实质。
“咔!”车门开了。
走下来的,是一个年轻人。
身形清瘦,简单的t恤牛仔裤,看着像个无害的大学生。
刘志愣了一下,随即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这么个小白脸?
他眼珠一转,阴狠的念头在心底滋生。
他把改锥在手里掂了掂,狞笑着逼近张陵。
“小子,新来的?”
“不知道这条路,晚上得给老子交过路费?”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撞到老子了。”
“给你个机会,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把你这车给老子,老子兴许能饶你一回。”
“不然,你看这大晚上荒郊野岭的,有些人可要遭罪咯。”
在刘志说话期间,张陵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志,那双漆黑的眸子,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丝毫波澜,也映不出任何光。
这种眼神,让刘志莫名的有些心悸。
“操!还他妈给老子装深沉!”
被一个毛头小子用这种眼神盯着,刘志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怒吼一声,拎着改锥猛地一扑!
他已经能想象到,下一秒,这个小白脸就会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然而,预想中的画面没有出现。
他的手腕,在半空中被截停。
那只抓住他的手,感觉不像是血肉,而是钢浇铁铸的机械。
锥尖停在张陵眼球前不到一公分,再也无法寸进。
一股蛮横到不讲道理的力量,锁死了他所有的动作。
“草你……”
最后一个字,卡死在喉咙里。
“喀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夜色中炸响。
张陵的手指只是轻轻一错。
刘志的腕骨,应声而碎。
森白的骨茬甚至刺穿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改锥“当啷”一声坠地。
剧痛如山崩海啸,瞬间淹没了他。
他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像是长在了对方手里一样,纹丝不动。
恐惧,第一次爬上了他的心头。
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小白脸。
是怪物!
张陵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我觉得你说的对。”
“这大晚上荒郊野岭的,有人确实要遭罪。”
他抓着刘志那只已经软塌塌的手,像是拎着一件垃圾,另一只手,抓住了刘志的另一条胳膊。
“大……大……哥,别……不要……”
刘志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样的存在,他惊恐地哀嚎着,语无伦次地求饶。
“喀嚓!”
“啊——!!!”
又是一声骨裂。
他的另一条胳膊,也被废了。
张陵松开手。
刘志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两条手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但他没有打算放过他。
张陵抬起脚。
鞋尖轻轻地点在了刘志的膝盖上。
“求你!我求求你!别打了!”
刘志彻底崩溃了,涕泗横流地磕着头。
张陵的脚,缓缓下压。
“喀嚓!”
膝盖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刘志不似人声的哀嚎,在空旷的公路上回荡。
……
不远处的另一辆车里。
韩清和一个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那残忍的一幕。
中年男人是707外务处的负责人之一,李正。
他看着张陵冷静而高效地折断刘志的四肢,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韩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在监狱里,一颗子弹就能解决的事,何必……何必搞得这么大费周章?”
韩清没有看他,目光始终锁定在月光下那道身影上。
“老李,你觉得,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和一头在山林里自由捕猎的老虎,哪一个更危险?”
李姓负责人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
韩清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
她看过张陵所有的心理评估报告。
报告显示,这个年轻人的内心,时刻都压抑着巨大的,足以毁灭一切的暴力倾向和反社会人格。
林雅雅的死,可能就是一个导火索,唤醒了他心底的火山。
如果不给他一个宣泄口,任由这股力量在他体内积蓄,他迟早会彻底崩溃,变成一个比任何“异常”都更可怕的失控者。
以他的能力,如果放任不管,可能对社会的危害性,不比一般异常物要弱。
所以,她答应了张陵这个看似荒唐的要求。
没错,将死囚“骗”出来的计划,是张陵提出来的。
她默许707动用资源,为刘志铺就了一条“完美”的越狱之路。
就想让张陵亲手复仇,将那股滔天的怒火,倾泻在一个死有余辜的人渣身上。
但此刻,看着那个在月光下,冷静地、有条不紊地施虐的张陵,她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没有狂怒的咆哮,没有失去理智的疯狂。
他太冷静了。
冷静得,像一个正在进行精密外科手术的医生,又像一个享受着折磨猎物过程的顶级掠食者。
这种冷静,比任何疯狂都更让她感到不安。
……
张陵看着在地上扭曲哀嚎的刘志,心中那股足以焚天的狂怒,正随着一声声骨裂,一点点宣泄出去。
他之所以要让707费这么大的劲,把刘志从监狱里“放”出来,是因为,前世死神故事中,有角色为了打破死亡顺序,杀死了一个本就时日无多的将死之人。
结果却发现,此人没过几天,还是死了。
张陵必然不能重蹈覆辙。
他推断,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在法律上,在“祂”的判定中,生命线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是个“已死之人”。
杀死一个“死人”,是换不来“生机”的。
这不构成“替死”。
所以,他必须创造“变量”。
他必须让刘志“越狱”,让他在法律意义和社会认知上,重新成为一个“自由人”。
让他从一个“死人”,变回一个“活人”。
然后再由自己,亲手终结他这被强行续上的“生命线”。
这,才是一次有效的“替命”。
这,才是对“祂”的一次公然挑衅和规则漏洞的利用。
至于折磨……
顺手的事。
他俯下身,无视刘志那充满血泪和哀求的眼睛,掐住了他的喉咙。
“咯咯……咯”
骨头声音清脆悦耳。
刘志的挣扎,渐渐微弱。
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
片刻后。
张陵像丢垃圾般,将手中之物甩出。
胸中那股因林雅雅之死而积郁的狂暴和毁灭欲,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释放了出去。
他第一次亲手杀人。
没有恶心,没有不适。
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金蝉脱壳最关键的一步,终于完成。
接下来,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了。
他转过身,走向韩清和李正的车。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当他走到车前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那个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恶魔,与他毫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