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位于百家部落南部五百多里外的一处山坳之内,哪怕是此刻正值深夜,依稀有着点点火光直面黑暗。
夜色之下,时不时响起蛮兽的嘶吼,可却无一敢靠近。
山坳深处,一座浑身包裹在狰狞战甲之下的威武石像,高举的手中,握着一柄身长九尺有余的怪斧利刃,让人见了不禁心生寒意,颤栗不止。
身后,一座祠堂造型的木屋内,嘈杂的争论声,震的周遭游尘肆意飘荡。
“族师,将我等召集来此,可是有了首领他们的消息?”
“是啊,这么久了,首领带着狩猎队外出将近半月,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祠堂之内,两侧一名名精壮大汉并排而立。
位于左侧首位,手持木杖的老者面色难看的对着身旁的壮汉示意。
壮汉深吸一口气,扫视一圈,神色愤怒的道:“各位,根据确切信息,首领他们大概率...回不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神色哗然。
有不少人更是下意识的开口道:“蛮狂!你开什么玩笑?!”
“这话你要是敢乱说,回头首领回来,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对啊!首领的暴脾气你不是不清楚,刚才的话我们就当没听到,你小子别乱说!”
“......”
看着众人不以为意的模样,蛮狂皱了皱眉,面色严肃,沉声道:“老子没有开玩笑,事实就是这样!”
众人见蛮狂沉重的面色,终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对劲,往日嬉笑总有个度,关及首领安危,这种话可不敢多说。
当下几名同蛮狂身形差不多粗壮的汉子,往前一踏,本就硕大的瞳孔更是瞪起,死死盯着蛮狂,似乎在等他承认‘错误’,以此改口。
“好了,蛮狂所言不错,这是我们已经确定的结果!”一旁,面色难看的族师沉声道。
“这...”
众人神情一滞,面面相觑之间,满是不可置信。
但族师开口,他们也不得不相信这个沉重的事实。
这消息的冲击力太大了,一时间让人无法回过神来。
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族师看了眼众人呆滞的神情,双眸微闭,示意蛮狂继续。
蛮狂压下心中哀意,初始得知时,他也满是不可置信,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面对将来的局势。
首领带着部落中大半精锐全部消失于崇野,部落中的生存将面临大问题。
“先前,赑屃的怒吼哀鸣传荡,而首领他们迟迟没有消息传回之时,族师便有所怀疑,派我带着几个族人前去探查...”
随后,蛮狂将探查结果悉数说出,后退一步,静静站在族师身后。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首领他们多半是陨落了,召集你们来,也是为了先知会你们一声,好生安抚族人,不要引起太大的骚乱。”族师没有多说,简洁明了的嘱咐道。
“族师,是谁干的?狩猎队没有一个活着回来,这仇一定要报!”众人神情愤懑,询问道。
“暂时不知,那片地域的战斗波及太大,时间太短,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族师摇了摇头道。
根据他们的探查结果,以及先前万兽齐鸣,可以确定,那片战场是赑屃发狂造成的。
联想到此次是蛮山带队狩猎,他也不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以确信的唯一一点,便是他们一定出事了。
毕竟蛮山的性格,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不过,这事估计和百家部落的人脱不了干系!
方圆千里内,唯有百家部落和他们蛮野部落同为三十二部族之一,其他的部族就算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实力。
以他的推测,多半是首领同赑屃两败俱伤之后,双双被人偷袭,否则不至于一个也没逃掉。
而百家部落的整体实力稍弱于他们,正面对抗不可能是首领他们的对手,唯有捡漏一途了。
这般想着,族师本就沟壑遍布的面容之下,更是多了几分狰狞。
“族师,这事是不是百家部落的人干的?”
其他人见族师不说话了,本就焦躁的心更是烦闷无比,急声道。
这话一出,瞬间引爆了众人的心弦,纷纷定言道。
“族师,这事铁定是他们干的,方圆千里内,唯有他们有实力!”
“且我们两大部族积怨已久,定是他们暗中偷袭首领他们,这才害了首领如今生死不知。”
“是啊!族师,这方圆千里内,就算是那两大霸主联手袭杀,首领他们也绝不可能全部身陨!”
“对,就算首领他们打不过,也绝对不可能一个都没跑掉,这么多天了,恐怕...”
“.......”
听着耳边争相响起的怒吼声,族师本就烦躁无比,面色一凝,冷喝道:“就算是他们干的又如何,如今的我们还有几分实力同他们抗衡?”
“这...”
方才还吵嚷着的人们闻言,不得不低下头颅,偃旗息鼓。
族内大半实力都在狩猎队上,如今被蛮山带出去了,一个没回来。
就凭他们,去找百家部落的人麻烦,无异于以卵击石。
“难道就这么算了?”众人不甘心的道。
“自然不可,去找蛮王部落求援!”族师沟壑纵横的面容之上,尽是阴冷。
“可是...”闻言,一些老人面色一变,有些迟疑的道。
“没有可是!”
“再不采取措施,我们蛮野部落的生存空间将越来越小!”族师痛苦的闭上双眸。
他也不想引这毒狼入室,但如今的局面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形势转换,当旗鼓相当的族群,变成了一强一弱,那后果...
唉...
彻底沦为蛮王部落的附属,总好过泯然于崇野,甚至消失!
“唉...”那些老人有心想反驳,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摇着头退后。
“蛮王部落距我们足足万里之遥,你们谁去?”半晌未见反驳,族师睁开双眸,扫视一圈道。
“我去!”
“我去!”
“......”
话音刚落,那几名体型相逊色于蛮狂些许的汉子纷纷出言,试图揽下这份希望。
族师摇了摇头道:“此次求援,万里之遥,族内损失惨重,不可能再分配多余人员并行了。”
“所以对求援人员要求极高,实力不够,若是死在半路,我们可经不起长时间的等待了。”
“我去吧!”族师身后,一直静立的蛮狂一步踏出,看了眼争论的几人,沉声道:“蛮树,你们几个差了点意思,不够!”
说完,不等几人反驳,属于凝魂境的气势瞬间爆发,死死地压在蛮树几人身上。
“你,你突破了?”感受着那荆棘寒芒刺背的压迫感,蛮树几人惊骇的看着蛮狂。
蛮狂没有理会几人,转身朝着族师恭声道:“族师。”
族师见状,轻轻颔首:“族中希望就交给你了。”
“是!”
蛮树几人相视几眼,也没再争论,若是蛮狂未破凝魂,哪怕他是部落内的守卫长,他们也敢碰一下子。
但入凝魂,实力差距完全不是一个层次,那就没有必要了。
他们只是好战,不是真的蠢。
次日,夜半三分,准备好一切简要物品的蛮狂,在族师等几名部族老人的目送之下,拖着狭长的暗影,踏入黑暗深处。
......
波澜过后,平静初显。
却不知,平静之下,隐藏着更为浩瀚的风浪。
自那日祭礼过后,一月似游离凡尘的精灵,于这漫漫绿源按下快放键,百家部落再度回归平常。
人们的脸上开始恢复久违的笑颜,伤痛是一时,还是一世,取决于人们的心。
伤及深处,它没有学会离去,却学会了如何隐匿。
部落中初生的顽童,经历不多,懂的自然也就不多,他们的喜怒哀怨,源及一时,消及一时。
虽无闻,却颇具感染力。
悲戚会传递,喜悦自然不甘落后。
远远望去,稚童的天真烂漫,少年的刻苦坚毅,成年的各有所虑,在这运行着原始法则的荒野,硬生生凑成了这么一幅百态祥和的净土。
此时,部落后山之上,青松顶着几乎满是汗水的兽衣,随意找了个稍微宽敞的草地,放下斧子,整个人仿佛瞬间失去意识般,直接一股脑栽了下去,半响不见动静。
好一会,缓过些许劲的青松,似感觉这姿势趴久了不太舒服,顺着草地鼓弄几下,整个人翻了过来,呈大字型仰躺着。
“呵,这就不行了?”就在青松舒适的感悟自然之时,一道淡淡的嘲讽声响起。
听着耳畔的戏语,哪怕不看,光这贱贱的声音,青松都知道是谁。
但他此时已经累的不想多说啥了,只想好好的躺着,感受这来自自然的抚慰,好凉快的风啊...
见青松没反应,莫爷顿感无趣,正想继续回去躺着,眼角余光忽的望着青松那被汗水浸湿的兽衣。
嘴中不由啧啧称奇道:“还得是你小子啊,来的时候只有半斤多的衣裳,硬是被你喂的三斤有余,哈哈哈哈。”
说是这般说着,还是悄悄运转源能,将这片区域拂过的微风稍稍净化。
临近冬寒的申时,温度还是有些低迷的。
虽说以这娃子的体质硬扛这等普通寒风没有丝毫问题,但崇野的冬寒,可是具有寒毒的。
若是附着在体表融入,倒也麻烦。
不想搭理莫爷的青松,即使心中不断暗自念叨着,我忍,我忍,要尊老,尊老,尊特喵的...
但念着念着,意味就变了。
有道是忍及一时,退及一步,越想越亏,越想越气,心念不通,干啥都不顺畅。
暗自催眠不成的青松猛地睁开眸子,张了张嘴,对着莫爷想说些啥。
“#&~...”
可强烈的干闷感附着于嗓尖,发出一阵阵怪音。
无奈,只能对着莫爷翻了个白眼,鄙视的表情似在提出无声的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