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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家豆腐

白老三的豆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

那豆腐,白嫩得像是能掐出水,豆香醇厚,口感滑而不散。镇上的张屠户说,用白老三的豆腐炖肉,连观音菩萨都会忍不住破戒。更妙的是,他家的豆腐脑,只浇一种秘制酱汁,咸鲜微辣,吃过的人都说忘不了。

白老三的豆腐坊在镇西头,临着河,是座百年老屋。每天三更天,坊里的石磨就开始“吱呀吱呀”地响,伴着哗哗的流水声,成了镇上的活时钟。有老人说,这声音从他爷爷的爷爷那时候起,就没变过。

但白老三有个古怪规矩:每天只做三锅豆腐,卖完收摊,雷打不动。多给钱也不多做。镇上首富钱老爷的儿子娶亲,想订一百桌豆腐宴,白老三硬是没答应,只给了平日份量。

“规矩就是规矩。”白老三当时说这话时,正用粗布擦着石磨,眼皮都没抬。

钱老爷气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镇上就他一家豆腐坊,离了他,婚宴上还真找不着像样的豆腐。

这事过去没多久,怪事就来了。

那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白老三照例三更起床,刚推开豆腐坊的木门,就闻见一股怪味——不是豆香,也不是卤水味,而是一种甜腻腻、像是放久了的花生油混着石灰粉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点亮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石磨静静地蹲在屋角,磨盘上摊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的粉末。白老三用手指捻起一点,凑到灯下看——细腻得像面粉,但不是豆粉。

他正疑惑,突然听见后院传来水声。

豆腐坊后院有口老井,水清甜,做豆腐就靠它。白老三提着灯往后院走,井边空无一人,但井沿湿了一大片,像是刚有人打过水。

“谁?”白老三问了一声。

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

他摇摇头,转身回屋。走到门口时,余光瞥见井台上有东西——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豆腐。

白老三愣住了。那豆腐白得像玉,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他做豆腐三十年,从没见过成色这么好的。更奇的是,豆腐上面放着一根红丝线,系成了个精巧的蝴蝶结。

他四处张望,院墙高耸,墙头插着碎玻璃,没人能翻进来。大门锁着,钥匙只有他一把。

“撞邪了?”白老三嘀咕着,还是把豆腐拿进了屋。

那天早上,三锅豆腐很快卖完了。最后一锅时,白老三犹豫了一下,把那块“天上掉下来”的豆腐切成小块,混进了锅里。

买豆腐的人都夸:“白老三,今天这豆腐格外好!”

只有镇上的刘半仙,那个整天在街角摆摊算命的老头,端着刚买的豆腐,凑到鼻尖闻了又闻,脸色渐渐变了。

他拉着白老三到一边,压低声音:“老三,你这豆腐……加了什么料?”

“就老样子,豆子、井水、卤水。”白老三说。

刘半仙摇头:“不对,这豆腐有股子阴气。”他凑得更近,“你昨晚……是不是收着什么不该收的东西了?”

白老三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块系红线的豆腐。

但他嘴上硬:“瞎说什么,我白老三做豆腐,清清白白。”

刘半仙盯着他看了半晌,叹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不过老三,听我一句劝,今晚别磨豆子了,早点歇着。”

白老三没当回事。他做豆腐的手艺是祖传的,规矩也是祖传的。三更磨豆,五更成浆,天亮出摊——这规矩传了五代人,到他这儿,不能破。

夜里,白老三照旧起床。刚推开坊门,那股甜腻腻的石灰味又来了,比昨晚更浓。

这次,石磨上摊着的白色粉末厚了一层。磨槽里,竟然躺着三颗黄豆——普通的黄大豆,但每颗豆子上,都用红笔画了个笑脸。

笑脸画得歪歪扭扭,豆大的眼睛,咧到豆脐的嘴,在油灯下显得格外诡异。

白老三后背发毛,但倔脾气上来了。他抓起豆子扔出窗外,开始洗磨、泡豆。

豆子下磨,石磨转动。磨出的豆浆却不对劲——正常的豆浆是乳白色,可这豆浆里,泛着一丝丝血红,像是掺了朱砂。

白老三停住磨,舀起一勺细看。血红丝在勺里游动,渐渐聚成一个小小的、模糊的人形,随即又散开。

他手一抖,勺子掉进磨槽。

这时,后院传来女人的歌声。

声音很轻,调子古怪,不是本地的小调,也不像任何戏曲。词听不清,只隐约有“磨儿转,豆儿白,红线牵,姻缘来”几个字。

白老三抄起挑豆子的扁担,蹑手蹑脚走到后院。

月光如水,井台边空荡荡的。但井沿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块豆腐,每块上都系着红丝线,这次打的是同心结。

白老三头皮发麻,壮着胆子喊:“谁在那儿装神弄鬼?出来!”

歌声停了。

一阵风吹过,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白老三看见,井台后面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个人影——穿着红衣服,身段苗条,但脸看不清楚。

“你、你是谁?”白老三声音发颤。

人影不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指了指井,又指了指豆腐坊,然后慢慢隐入黑暗。

白老三愣在原地,直到鸡叫头遍,才如梦初醒。

那天,他没卖豆腐。把三块“鬼豆腐”埋在后院槐树下,坊门紧闭,一整天没出来。

镇上的人纳闷了。卖包子的王婶来敲门:“老三,今天不做生意了?”

“歇一天。”门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稀罕事,白老三歇业了。”消息很快传遍小镇。

第二章 井中红衣

白老三病了。

说是病,其实就是吓的。一连三天,豆腐坊没开门。镇上没了豆腐,家家户户都觉得少了点什么。张屠户的肉卖不动了,卖青菜的李嫂生意也差了——没了豆腐,谁还买肉和青菜配呢?

第四天,镇长亲自登门。

镇长是个留洋回来的年轻人,叫陈明远,不信鬼神。他敲开豆腐坊的门,看见白老三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吃了一惊。

“白师傅,您这是……”

白老三把事说了,末了补充:“镇长,我不是迷信,可那东西……真不是人。”

陈明远听完,沉吟片刻:“这样,今晚我陪您守着。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白老三本不想答应,但陈明远态度坚决,只好应下。

夜幕降临,豆腐坊里点起两盏油灯。陈明远带了本洋文书,坐在磨盘旁翻看。白老三心神不宁,不停地看向后院门。

三更到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四更,还是安静。

五更天,东方泛白,一夜无事。

“您看,是自己吓自己吧。”陈明远合上书,笑道。

白老三也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后院突然传来“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

两人冲过去,只见井水剧烈晃动,水面浮着一件红衣服——正是那晚人影穿的样式。

陈明远脸色变了,找来竹竿打捞。捞上来的,是一件崭新的红嫁衣,丝绸质地,绣着鸳鸯戏水,做工精细。嫁衣湿透了,但奇怪的是,水一滴滴落回井里,衣服却迅速变干,像是从未沾过水。

“这……”陈明远也愣住了。

白老三指着嫁衣领口:“看这儿。”

领口内侧,用金线绣着两个小字:白氏。

白老三祖上确实姓白,但这是全镇都知道的事。问题在于,这件嫁衣的款式,至少是五十年前的样式了。

“我家没有待嫁的姑娘。”白老三喃喃道,“我爹就我一个儿子,我娘去得早……”

陈明远眉头紧锁:“这事蹊跷。衣服我先带回去,找镇上老人问问。”

红嫁衣的事很快传开。镇上老人被问了个遍,终于从九十岁的赵老太太那儿问出点线索。

赵老太太眼睛花了,耳朵却灵。她摸着嫁衣的料子,哆哆嗦嗦地说:“这针脚……像是柳娘的手艺。”

“柳娘是谁?”

“柳娘啊……”赵老太太陷入回忆,“是镇西头柳裁缝的女儿,手巧,长得俊。可惜,命苦。”

五十年前,柳娘十八岁,许给了豆腐白家的独子——也就是白老三的父亲,白老大。两人青梅竹马,本是良配。可就在成亲前三天,柳娘突然投井自尽了。

“为什么?”陈明远问。

赵老太太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是婚前得了急病,脸上长了什么东西,怕吓着新郎官,就……”

“投的是哪口井?”

“还能是哪口?就白家豆腐坊后院那口啊。那井水甜,做豆腐好,白家舍不得填,请和尚做了场法事,就继续用了。”

陈明远和白老三对视一眼,后背发凉。

“那柳娘下葬时,穿的什么衣服?”陈明远追问。

赵老太太想了想:“好像……就是一身红嫁衣。柳娘生前自己绣的,说生是白家的人,死是白家的鬼,要穿着嫁衣走。”

事情渐渐清楚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五十年前的女鬼,现在才出现?

刘半仙被请来了。他拿着嫁衣,掐指算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

“坏了坏了,”他连连摇头,“七月半,鬼门开,加上白师傅动了井,这是把她招出来了。”

“我没动井啊。”白老三冤枉。

“怎么没动?上个月你不是淘井来着?”

白老三想起来,上个月井水有点浑,他确实请人淘过一次,清出来不少淤泥杂物。

“淘井惊了亡魂,加上七月阴气重,柳娘的魂魄就醒过来了。”刘半仙说,“她这是……还想完成当年没完成的婚事呢。”

“什么?”白老三差点跳起来,“我都五十多了,孙子都有了!”

“不是跟你,”刘半仙白他一眼,“是跟你家。”

“我家?”

“柳娘当年许给白家,没拜堂,不算过门。但她执念太深,死后魂魄不散,就等着白家后人来‘娶’她进门。”刘半仙叹气,“以前白家人丁兴旺,阳气重,压得住。现在豆腐坊就你一人,又淘了井,她就出来了。”

白老三冷汗直冒:“那怎么办?”

刘半仙沉吟:“两个法子。一是请高僧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超度她往生。但这法子耗时长,花费大,还不一定成。”

“二呢?”

“二嘛……”刘半仙压低声音,“给她配阴婚。”

“阴婚?”

“找个合适的……物件,写上生辰八字,跟她的嫁衣一起埋了,算是完婚。了了她的执念,她自然就走了。”

陈明远皱眉:“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刘半仙摊手:“镇长,您有洋办法,您来?”

陈明远不说话了。他虽不信鬼神,但眼前的事确实解释不清。

白老三想了又想,一咬牙:“配阴婚吧。不过,跟谁配?”

刘半仙眼珠一转:“柳娘是裁缝的女儿,喜欢做针线。咱们找个……木偶,穿上新郎衣服,写上白家先祖的生辰,埋在她坟边。”

“白家先祖?我爷爷?”

“正是。柳娘许的是你爹,但你爹后来娶了你娘,这对柳娘来说是负心。配给你爷爷最合适——长辈做主,名正言顺。”

计划就这么定了。刘半仙负责准备,白老三出钱,陈明远虽然不赞成,但也没阻拦,只要求一切从简,别惊动太多人。

第三章 木偶新郎

刘半仙从戏班子买来一个旧木偶,半人高,关节能活动,脸上涂着油彩,原本是个小生角色。

他给木偶换上新郎官的衣服——红袍、黑帽,胸前系朵大红花。又用朱砂在白布上写了白老三爷爷的生辰八字,塞进木偶怀里。

“还缺一样,”刘半仙说,“婚书。”

婚书是白老三写的,按刘半仙口述:“今有白氏先祖讳某某,与柳氏女柳娘,情投意合,缔结良缘。生未同衾,死愿同穴。特此立书,天地为证。”

写完后,白老三手抖得厉害。给死去的爷爷娶亲,这事怎么想怎么别扭。

“埋哪儿?”他问。

“柳娘坟边。我打听过了,她就葬在西山乱坟岗,没立碑,但老人都知道位置。”

西山乱坟岗,那是镇上埋横死之人的地方。无主孤坟,野草丛生,平日没人敢去。

当晚,白老三、刘半仙、陈明远三人,提着灯笼上了山。陈明远坚持要跟来,说是监督。

乱坟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坟头歪歪扭扭,有些棺材板都露出来了。乌鸦在枯树上叫,声音凄厉。

刘半仙拿着罗盘,找了半天,指着一处低洼地:“就是这儿。”

那里果然有个塌了一半的坟,没有碑,只有几块乱石堆着。坟头上长着一棵歪脖子槐树,枝条像鬼手。

白老三挖坑,刘半仙摆弄木偶,陈明远在一旁警戒——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警戒什么。

坑挖好了,刘半仙把木偶放进去,又把红嫁衣叠好,放在木偶身边。最后,放入婚书。

“等等,”陈明远突然说,“这嫁衣是物证,要不要留着?”

刘半仙摇头:“镇长,这是柳娘的执念物,必须陪葬。留它在世上,柳娘的魂魄就散不了。”

陈明远不再说话。

填土,堆坟,简单祭拜。刘半仙念念有词:“柳娘啊,今日你与白公完婚,了却心愿,早登极乐,莫再留恋人间……”

仪式完成,三人下山。走到半山腰,白老三回头看了一眼——新坟前,似乎站着个红衣人影,正朝他们挥手。

他揉揉眼睛,人影不见了。

“眼花了。”他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豆腐坊平静了。没有怪味,没有红丝线豆腐,井里也没再浮出东西。白老三渐渐放心,重新开张。

镇上的人听说事情解决了,都来买豆腐,生意比以前更好了。大家心照不宣,谁也不提柳娘的事,只是私下议论:白老三的豆腐,是不是有鬼神保佑?

又过了七天,是柳娘的头七。按习俗,亡魂这天会回家看看。

白老三早早关门,在堂屋摆了供品:一碗豆腐脑,浇了秘制酱汁——柳娘生前最爱吃这个。

夜里,他坐在屋里等。说不清等什么,也许是想看看这位“祖奶奶”长什么样。

三更时分,油灯的火苗忽然跳动起来,拉得老长。

后院传来歌声,还是那个调子,但词清楚了:

“磨儿转,豆儿白,红线牵,姻缘来。

井水深,嫁衣红,五十年,一场梦。

郎君木,妾身孤,黄土盖,阴阳路。

豆腐香,莫相忘,来世再,做羹汤。”

歌声哀婉,听得白老三心头发酸。他推开后院门,月光下,井台边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他,身段窈窕。

“柳……柳娘?”白老三颤声问。

女子缓缓转身。

白老三屏住呼吸——柳娘的脸并不恐怖,反而很清秀,只是苍白得没有血色。她看着白老三,眼神复杂,有哀怨,有释然。

“谢谢你,”柳娘开口,声音轻得像风,“让我有个归宿。”

“你……你不怪我爹?”

柳娘摇头:“不怪了。当年我脸上长了恶疮,怕吓着他,才走了绝路。现在想想,是我太傻。”

白老三鼻子一酸:“那疮……能治吗?”

“那时候不能,现在能了。”柳娘笑了,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悲伤,“但都过去了。我要走了,去我该去的地方。”

“去哪?”

“不知道。也许投胎,也许消散。”柳娘看向豆腐坊,“你这豆腐坊,好好开着。你家的豆腐,真的很好。”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像墨迹溶于水。

“等等!”白老三想起什么,“那红丝线豆腐……”

“是我用井水化的,”柳娘的声音越来越远,“想提醒你,我还在。吓着你了,对不住……”

最后几个字,消散在风里。

柳娘不见了。井台空荡荡的,只有月光如水。

白老三站了很久,直到鸡叫三遍。

第二天,镇上发生了一件奇事:所有买过白老三豆腐的人家,家里病人好转,小孩乖巧,连养的鸡都多下蛋。大家传得更神了,说柳娘被超度后,保佑全镇。

白老三的豆腐,从此成了“祈福豆腐”。但他自己知道,柳娘走了,豆腐还是那个豆腐,变的只是人心。

他改了规矩:每天多做一锅豆腐,专门送给镇上的孤寡老人,分文不收。

有人说他傻,他笑笑:“柳娘教我的,人不能只顾自己。”

井还是那口井,水还是那么甜。只是白老三每次打水时,都会对着井说一声:“柳娘,今天的水很好。”

他总觉得,柳娘能听见。

第四章 新来的学徒

柳娘的事过去半年,豆腐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白老三年纪大了,一个人忙不过来,想收个学徒。消息传出,来了好几个小伙子,但他都不满意——不是嫌笨手笨脚,就是嫌心浮气躁。

直到腊月初八,一个叫阿青的少年找上门。

阿青十七八岁,瘦高个,眉眼清秀,话不多。他说自己从北边逃荒来的,父母都没了,就想学门手艺糊口。

白老三看他手上有茧,像是干过活,就让他试试。

阿青确实勤快。天不亮就起床,洗磨、泡豆、烧火,样样抢着干。更难得的是,他学东西快,磨豆浆的力道、点卤水的时机,一点就透。

白老三暗暗点头,觉得是个好苗子。

但很快,他发现了阿青的古怪。

第一,阿青不吃豆腐。每次吃饭,他把豆腐拨到一边,只吃青菜米饭。

第二,阿青怕那口井。打水时总是匆匆忙忙,从不多看井里一眼。

第三,阿青会做针线。有天白老三看见他在补衣服,针脚细密均匀,不像男人手艺。

白老三心里嘀咕,但没问。每个人都有秘密,他自己不也有柳娘的事没对外说吗?

腊月二十三,小年。镇上家家户户祭灶神,豆腐坊也早早收摊。

晚上,白老三烫了壶酒,炒了两个菜,叫阿青一起吃。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打开了。

“阿青啊,你老家哪儿的?”白老三问。

“北边,具体哪儿……记不清了。”阿青低头。

“爹妈怎么没的?”

“病死的。”阿青声音更低了。

白老三叹口气,给他夹了块肉:“以后这儿就是你家。好好学,我这手艺,传给你。”

阿青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真的。”白老三笑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不吃豆腐?”

阿青脸色变了,支支吾吾。

“说吧,这儿没外人。”

阿青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白师傅,我……我小时候掉进过豆腐缸,差点淹死。从那以后,看见豆腐就害怕。”

白老三愣了,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那你还来学做豆腐?”

“因为……因为做豆腐的人,不怕豆腐。”阿青说得很认真,“我想克服这个怕。”

白老三动容了,拍拍他的肩:“好孩子。慢慢来,不着急。”

那天晚上,白老三睡得很沉。半夜,他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像是有人在磨豆子。

他披衣起来,摸到豆腐坊。门缝里透出灯光,还有石磨转动的“吱呀”声。

推开门,他愣住了。

阿青站在石磨旁,正一圈一圈推着磨。但他磨的不是豆子,而是一堆白色的粉末——正是之前出现在磨盘上的那种。

“阿青,你在干什么?”白老三厉声问。

阿青回头,眼神空洞:“磨面啊,白师傅。”

“这是什么面?”

“新面,做新豆腐。”阿青笑了,笑容古怪,“柳娘教我的。”

白老三浑身发冷:“你……你怎么知道柳娘?”

阿青不回答,继续推磨。磨出的白色粉末堆了一小堆,在灯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白老三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你到底是谁?”

阿青转过头,脸开始变化——五官模糊,皮肤变白,最后变成了一张没有表情的、像是纸糊的脸。

“我是柳娘找来的人啊,”“阿青”的声音也变了,变成了男女混音,“她一个人在地下太孤单,让我来陪她做豆腐。”

白老三吓得松手,连连后退。

“阿青”继续推磨,一边推一边唱:

“磨儿转,面儿白,纸人儿,来做菜。

井水甜,人血咸,新豆腐,谁人尝?

红线牵,阴阳连,白家坊,要换天。”

歌声在夜里飘荡,诡异莫名。

白老三想跑,腿却像灌了铅。眼看着“阿青”磨完粉末,倒进水桶,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红色的东西——像是朱砂,撒进去搅拌。

桶里的水变成了淡红色。

“阿青”舀起一勺,尝了尝,满意地点头:“这次味道对了。”

他看向白老三,咧嘴一笑:“白师傅,明天咱们卖新豆腐。保证……一吃难忘。”

白老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五章 纸人豆腐

白老三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躺在自己床上,衣服穿得好好的。昨晚的事,像是一场噩梦。

但当他走进豆腐坊,看见灶台上摆着三板豆腐时,心沉了下去。

那豆腐,白得刺眼,白得不正常。像雪,像石灰,就是不像豆子做的。更诡异的是,每块豆腐的四个角,都点着一点朱砂红。

阿青正在擦磨盘,见他进来,笑着打招呼:“白师傅早。今天豆腐做好了,您看看成色。”

他的笑容自然,眼神清澈,完全不是昨晚那个诡异的样子。

“昨晚……”白老三试探着问。

“昨晚怎么了?”阿青一脸茫然,“我睡得很沉啊。白师傅,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做噩梦了?”

白老三盯着他看了半晌,看不出破绽。

难道是自己的梦太真实了?

“这豆腐……”他指着灶台。

“哦,我试着加了点新东西,”阿青挠挠头,“用的是山上的白泥,听说能增加豆腐的韧性。那红点是枸杞粉,点缀一下。”

听起来合理,但白老三心里打鼓。

开摊时间到了,他硬着头皮把豆腐搬出去。镇上的人早就等着了,看见新豆腐,都围上来。

“哟,白老三,出新花样了?”

“这豆腐看着真白!”

张屠户第一个买,切了一块回家炖肉。中午时分,他满嘴油光地跑来,竖起大拇指:“白老三,神了!今天的豆腐炖肉,香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

其他人也纷纷夸赞,三板豆腐很快卖光。

白老三稍稍安心,也许真是自己多心了。

但下午,怪事来了。

买过豆腐的人家,都开始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坐在豆腐坊里,吃着一碗红色的豆腐脑。豆腐脑很甜,甜得发腻。吃完后,梦里有个穿红嫁衣的女子对他们说:“好吃吗?明天再来。”

第二天,这些人不约而同地又来买豆腐,点名要“昨天那种”。

白老三慌了。他借口原料不够,只做了普通豆腐。但那些人尝了一口,都摇头:

“不对,不是这个味。”

“白老三,把昨天的豆腐拿出来!”

“就是,别藏着掖着!”

人群开始骚动,白老三差点收不了摊。

晚上,他质问阿青:“你究竟在豆腐里加了什么?”

阿青平静地说:“就是白泥和枸杞粉啊。”

“那为什么吃了的人都做怪梦?”

“巧合吧。”阿青笑了笑,“白师傅,您太紧张了。豆腐卖得好,不是好事吗?”

白老三盯着他,突然想起刘半仙说过的一句话:“鬼最会骗人。”

他不再问,等阿青睡下后,偷偷去了豆腐坊。

在阿青的床铺下,他找到了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还有一小袋红色粉末。闻了闻,白色粉末有股石灰味,红色粉末有股铁锈味——像血。

白老三手一抖,纸包掉在地上。

这时,身后传来阿青的声音:“白师傅,您找什么呢?”

白老三猛地回头,阿青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

“你……你到底是谁?”白老三声音发颤。

阿青慢慢走进来:“我说了,我是柳娘找来的人。”

“柳娘已经投胎了!”

“投胎?”阿青笑了,“谁告诉你的?刘半仙?他懂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人,巴掌大小,画着五官,胸前写着生辰八字。

白老三一看,那八字赫然是阿青自己的。

“我是纸人,”阿青说,“柳娘用井水、朱砂、还有她坟头的土,把我化出来的。为的,就是继续做她的豆腐。”

“她的豆腐?”

“对啊,白家豆腐,其实是柳娘豆腐。”阿青眼神迷离,“当年柳娘还没过门,就在研究怎么做豆腐。她发现,用槐花汁点卤,豆腐会有特殊香气。可惜,她没来得及告诉你爹。”

白老三想起,自家豆腐确实有股淡淡花香,他一直以为是井水的缘故。

“柳娘死后,魂魄不散,就附在那口井里。”阿青继续说,“你家五代人做的豆腐,其实都有柳娘的功劳——她在井里守着,保证水质。这也是为什么,你家的豆腐比别人家好。”

白老三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那她现在……”

“她累了,”阿青轻声说,“五十年的守护,她累了。但她又放不下白家豆腐,所以化出我,来继续这门手艺。”

“那你为什么要在豆腐里加那些东西?”

“那不是普通东西,”阿青说,“白泥是西山观音土,能安神;红色的是辰砂,能辟邪。柳娘说,镇上人心里太浮躁,吃点特别的豆腐,能平心静气。”

白老三半信半疑:“那为什么吃了会做怪梦?”

“那是柳娘在托梦问味道啊,”阿青笑了,“她想知道,自己的新配方好不好吃。”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白老三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阿青想了想,走到井边,对着井口说:“柳娘,白师傅不信我。”

井水突然“咕嘟咕嘟”冒起泡,水面上浮起几个字:“他可信。”

字是用水泡组成的,转瞬即逝。

白老三看得目瞪口呆。

“现在信了?”阿青问。

白老三点点头,又摇摇头:“柳娘……还在井里?”

“一直都在,”阿青看着井,“她说,这儿是她的家。”

那一夜,白老三失眠了。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说井里有神仙保佑,他以为是哄孩子的,没想到是真的。

第二天,他做决定:让阿青放手做豆腐,自己打下手。

新的“白家豆腐”一推出,立刻风靡全镇。连外乡人都慕名而来,说这豆腐吃了神清气爽,百病不侵。

豆腐坊生意红火,白老三却高兴不起来。他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直到那天,陈明远镇长从省城回来。

第六章 镇长的发现

陈明远是去省城开会的,顺便请省里的专家化验了那件红嫁衣——他当初偷偷留了一角布料。

化验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布料上检测出大量汞化合物,也就是水银。而且,布料纤维里混有一种特殊的白色黏土,经鉴定是西山观音土。

他带着报告去找刘半仙。

刘半仙看了报告,脸色大变:“坏了!柳娘不是病死的!”

“什么意思?”

“水银、观音土……这是古方防腐!”刘半仙急得团团转,“柳娘当年可能不是自杀,而是被……被做成了活俑!”

陈明远倒吸一口冷气:“活俑?”

“有些地方有陋习,未婚横死的女子,怕她作祟,就用特制泥土封住七窍,灌入水银,做成活俑陪葬。这样她的魂魄就永世不得超生,也不会出来作祟。”刘半仙声音发颤,“但这样做,怨气极重,一旦封印松动……”

“柳娘的坟被我们动过!”陈明远想起配阴婚的事。

“不止!”刘半仙一拍大腿,“白老三淘井,阿青来学艺……这一切,可能是柳娘的怨魂在找替身!”

“替身?”

“她被困在尸身里五十年,想出来,就得找个活人当替身,自己才能解脱。”刘半仙脸色苍白,“阿青……可能就是她选的替身!”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去找白老三。

到了豆腐坊,却见大门紧闭。敲了半天,阿青才来开门。

“白师傅呢?”陈明远问。

“病了,在休息。”阿青挡在门口。

刘半仙掏出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指向后院井口。

“让开!”陈明远推开阿青,冲进后院。

井台上,白老三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井里,传来幽幽的歌声:

“磨儿转,魂儿换,纸人儿,终成真。

井水甜,替身全,五十年,仇要还。

红线断,阴阳乱,今夜子时,大婚宴。”

陈明远扶起白老三,还好,只是昏迷。

刘半仙对着井口大喊:“柳娘!我们知道你的冤屈了!出来说话!”

井水翻涌,一个红衣女子缓缓浮出,正是柳娘。但这次,她的脸有一半是腐烂的,露出森森白骨。

“你们……知道了?”柳娘声音嘶哑。

“知道了,”陈明远镇定地说,“你不是自杀,是被害的。告诉我们,是谁害了你?”

柳娘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是我爹。”

原来,当年柳娘脸上的恶疮是假的,是她爹柳裁缝用颜料画的。柳裁缝欠了赌债,要把女儿卖给债主当小妾。柳娘不愿,与白老大约定私奔。柳裁缝发现后,将计就计,假意同意婚事,却在婚前三天,将柳娘迷晕,灌入水银,用观音土封住七窍,做成活俑埋了。对外宣称女儿因病暴毙,还收了一笔聘礼还债。

“他怕我变成厉鬼报复,才用这邪法困住我。”柳娘的声音充满怨恨,“五十年来,我在黑暗里煎熬,听着地上的人声,却无法动弹。直到白老三淘井,动了地脉,封印才松动。”

“那阿青……”

“阿青是我用最后的力量化出的纸人,”柳娘说,“我需要一个替身,帮我完成复仇。”

“向谁复仇?你爹早死了。”

“向柳家后人,”柳娘冷笑,“我爹那一支,现在还有人在镇上。”

陈明远想起来了,镇东头的柳掌柜,开布店的,正是柳裁缝的孙子。

“冤有头债有主,”刘半仙劝道,“柳娘,害你的是你爹,与后人无关。放下仇恨,我们帮你超度。”

“超度?”柳娘凄然一笑,“我这身子,还能超度吗?水银入骨,观音土封魂,我已经是半人半鬼的怪物了。”

她看向昏迷的白老三:“只有找个替身,我才能解脱。白师傅是个好人,我不忍害他。阿青是纸人,本就没有魂,最合适。”

“那阿青会怎样?”

“他会拥有我的记忆,我的情感,继续做豆腐。”柳娘说,“这算是我留给白家的一点补偿。”

陈明远和刘半仙对视一眼,知道劝不动了。

“什么时候……换魂?”陈明远问。

“今夜子时,”柳娘说,“到时,请你们离开。这是我和阿青的事。”

说完,她沉入井中,水面恢复平静。

陈明远和刘半仙把白老三抬回屋。傍晚时分,白老三醒了,听说了来龙去脉,沉默良久。

“镇长,半仙,你们走吧。”他说,“这是柳娘的债,该还。”

“可是你……”

“我欠柳娘的,”白老三苦笑,“我家用了她守护五十年的井水,该还她一个自由。”

陈明远还想说什么,被刘半仙拉走了。刘半仙低声说:“镇长,这是因果,咱们凡人管不了。”

夜里,白老三坐在堂屋,看着墙上的祖传石磨图。图上题着一行字:“磨转乾坤,豆化清白。”

他忽然明白了,白家豆腐之所以好吃,不是因为井水,也不是因为手艺,而是因为这份“清白”——做人清白,做事清白。

子时到了。

后院传来奇异的响声,像是纸张撕裂,又像是水流涌动。白老三没有去看,只是闭目静坐。

一个时辰后,声音停了。

阿青走进来,已经不是原来的阿青。他的眼神沧桑,动作沉稳,像个活了几十年的人。

“白师傅,”他开口,声音是柳娘的,“我好了。”

白老三睁开眼:“柳娘?”

“是我,也不是我。”阿青——或者说柳娘——说,“我和阿青的纸人身体融合了,现在我是新的存在。有柳娘的记忆,也有阿青的形貌。”

“那你……”

“我会留下来,继续做豆腐。”柳娘笑了,这次笑容温暖,“这是我对白家的承诺,也是我对人间的留恋。”

白老三点点头,老泪纵横。

从此,豆腐坊多了一位神秘的师傅。他做的豆腐,有柳娘的秘方,也有白家的传承,成了真正的“白柳豆腐”。

镇上的人渐渐习惯了阿青的变化,只知道他手艺越来越好。柳掌柜一家,在一个月后搬走了,据说是因为生意不好。走的时候,柳掌柜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

陈明远镇长把这事写成了报告,上交时被领导批评“封建迷信”,但他不在乎。有些事,科学解释不了,但不代表不存在。

白老三把豆腐坊传给了阿青,自己退休享福。每天清晨,他坐在后院槐树下,听石磨吱呀,闻豆香四溢。

井还是那口井,水还是那么甜。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井里会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还是那个调子,但词变了:

“磨儿转,豆儿香,恩怨了,岁月长。

井水清,人心明,豆腐白,世情凉。

红线断,情丝连,阴阳道,各自安。

白家坊,柳家魂,一豆腐,两生缘。”

歌声飘散在风里,像是告别,又像是守望。

白老三听着,微微一笑,对着井口说:

“柳娘,今天的豆腐,很好吃。”

井水泛起涟漪,像是回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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