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流魂街七十六区。如果说之前落地的区域是贫穷与麻木,那么这里就是混乱与野蛮的温床。
建筑更加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残骸。街道上污水横流,散发着刺鼻的恶臭。目光所及,几乎每一个魂魄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凶狠、贪婪或彻底的疯狂,如同在垃圾堆里争夺腐肉的鬣狗。
一护四人刚一踏入这片区域,就感受到了远比之前更加露骨、更加危险的注视。那些目光如同实质的刮刀,在他们身上,尤其是一护背后的斩月和石田那与众不同的气质上逡巡,充满了评估和毫不掩饰的恶意。
“跟紧我。”一护低声说道,手握紧了斩月的刀柄。虽然李默的网络依旧处于半瘫痪状态,无法提供精细的辅助,但凭借着之前战斗残留的煞气和自身不俗的灵压,依旧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慑,让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暂时按捺下了心思。
他们沿着浦原喜助那断断续续的灵压信号指引,在如同迷宫般的破败街巷中穿行。越是深入,环境越是恶劣,甚至目睹了几起为了争夺一点点发霉食物而爆发的血腥斗殴,失败者很快就被拖入阴影,再无生息。
在这里,弱肉强食的法则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终于,他们在一片相对开阔、像是被某种巨大力量轰击过的废墟空地上,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座……极其突兀的建筑。它由各种难以想象的巨大材料拼接而成——断裂的桅杆、锈蚀的船锚、不知名巨兽的骸骨、甚至还有半截嵌在墙体里的、风格古老的石质建筑残骸。整个建筑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狂野不羁的生命力,像一个用垃圾堆砌而成的堡垒。堡垒顶端,一面绣着巨大“志波”家徽——漩涡状烟火图案——的旗帜,正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志波……”石田雨龙瞳孔微缩,“是那个曾经显赫,但已没落的五大贵族之一,志波家?”
浦原喜助指引他们来找一个没落贵族的后裔?这“烟火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堡垒入口处,没有任何守卫,只有两扇看起来沉重无比、布满铆钉的铁门虚掩着。一护深吸一口气,上前,用力推开了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贵族的奢华,而是一个极其宽敞、挑高惊人、如同工坊般的大厅。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硫磺以及各种不明金属和灵子材料混合的奇特味道。四周堆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器械、工具、半成品的金属构件,以及一捆捆用特殊油纸包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圆筒状物体。
大厅中央,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布满复杂纹路的金属平台前忙碌着。那是一个女人,身材极其高挑火爆,仅穿着简单的皮质胸衣和热裤,露出大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和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她有着一头如火般的红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梢似乎还跳跃着星星点点的灵子火花。
她似乎正专注于手中的工作——将一些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灵子结晶,小心翼翼地镶嵌进平台上一个巨大金属圆球的凹槽中,嘴里还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细长烟卷。
听到开门声,她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带着磁性沙哑、又充满不耐烦的语气吼道:“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打扰老娘工作?如果是来收‘保护费’的,自己滚出去把门带上,不然老娘把你们塞进炮筒里当烟花放了!”
这彪悍无比的开场白让一护四人皆是一愣。
“我们……是浦原喜助介绍来的。”一护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浦原?”那女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
她的面容带着一种野性的美感,五官明艳张扬,左边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添几分不羁。那双金色的瞳孔如同猛禽,带着审视和极大的压迫感,毫不客气地在一护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感知到一护那混乱却强大的灵压以及石田身上灭却师的特质时,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那个奸商?”她嗤笑一声,将嘴里的烟卷拿在手里把玩着,“他让你们来找我志波空鹤?做什么?我这里可不卖义魂丸那种小玩意儿。”
志波空鹤。果然是她。
“我们需要进入瀞灵廷。”一护开门见山,没有时间绕圈子,“浦原先生说,你能帮我们。”
“进入瀞灵廷?”志波空鹤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夸张地笑了起来,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哈哈哈哈!小鬼,你知道擅闯瀞灵廷是什么罪名吗?就凭你们这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还有一个灵压混乱得像一锅杂碎汤的小子,想去送死?”
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我志波空鹤,冒着被护廷十三队那群混蛋盯上的风险,陪你们发疯的理由。”
一护直视着她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金色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去救人。救一个被中央四十六室判处了双殛之刑,即将被处死的死神,朽木露琪亚。”
“双殛之刑?朽木家那个小丫头?”志波空鹤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一些,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她重新将烟卷叼回嘴里,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一簇小火苗将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个烟圈。
“为了救一个死神,闯入尸魂界,对抗整个护廷十三队?小子,你脑子没坏掉吧?”她眯着眼看着一护。
“她是我朋友。”一护的回答简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志波空鹤沉默地吸着烟,烟雾缭绕中,她的目光扫过一护坚定的眼神,石田的冷静,茶渡的沉默,以及井上眼中的担忧和恳求。大厅里只剩下她吸烟时轻微的嘶嘶声。
良久,她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赤脚碾灭。
“有意思。”她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笑容里带着一种疯狂和兴奋,“跟整个尸魂界的规则对着干?这可比研究新型烟火刺激多了!”
她猛地一拍身旁那个巨大的金属圆球,发出“哐”的一声巨响。
“好!我志波空鹤,就陪你们玩这一把!”
她走到一旁,掀开一块巨大的帆布,露出了下面一个造型更加奇特、如同巨大炮管般的装置,炮身上铭刻着密密麻麻的灵纹,炮口幽深,散发着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看到这个了吗?”志波空鹤拍了拍那冰冷的炮身,语气带着自豪,“这是我们志波家代代相传的秘术——‘崩天’!它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开门’的!”
“开门?”石田疑惑道。
“没错!”志波空鹤金色的眼眸闪闪发光,“用特殊的灵子烟火技术,在瀞灵廷那该死的遮魂膜上,强行炸开一个暂时的、不稳定的缺口!就像在铁板上用高温熔出一个小洞!”
她看向一护几人,笑容狂放:“这就是你们进去的方法!简单、直接、粗暴!怎么样,敢不敢坐我这‘烟火特快’上去?”
用大炮把人轰进瀞灵廷?!
这个疯狂的计划让石田和井上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茶渡也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唯有了一护,在短暂的震惊后,眼中猛地爆发出明亮的光芒!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敢!”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志波空鹤对他的果断似乎颇为欣赏,大笑道:“哈哈哈!好!对我胃口!不过,在出发之前,你们需要一点小小的‘准备’。”
她打了个响指,对着楼上喊道:“岩鹫!死哪儿去了?给我滚下来!有活干了!”
楼上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一个穿着花哨、头发染成奇怪颜色、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少年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走了下来。
“大姐头,什么事啊……诶?有客人?”名叫岩鹫的少年看到一护几人,尤其是井上,眼睛顿时亮了一下。
“少废话!”志波空鹤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带他们去后面的‘灵压适应场’,用最低档的‘乱菊烟花’给他们‘热身’!别把人弄死了,他们可是重要的‘炮弹’!”
“好嘞!”岩鹫似乎对这种事习以为常,笑嘻嘻地对一护几人招手,“来吧,几位‘炮弹’先生小姐,跟我来,带你们体验一下我们志波家特色的迎宾仪式!”
看着岩鹫那不靠谱的样子,以及志波空鹤那疯狂的计划,一护心中却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虽然前路未卜,方法骇人,但至少,他们找到了一条路。
一条用烟火和爆炸,撕裂苍穹,直捣黄龙的路!
他体内的灵压,似乎也因这疯狂的计划而隐隐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