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崩天”炮火中挣脱出来的瞬间,巨大的惯性依旧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如同断翅的鸟儿般朝着下方一片陌生的街区急速坠落。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下方是迅速放大的、排列整齐的深色屋顶和纵横交错的白色街道。凄厉的敌袭警报如同跗骨之蛆,尖锐地撕扯着夜幕,一道道或强或弱的灵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的涟漪,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惊怒,牢牢锁定了他这枚最显眼的“入侵者”。
必须尽快落地,摆脱这种活靶子的状态!
一护强行催动体内紊乱的灵压,试图调整姿态,减缓下坠的速度。但灵魂深处,李默的网络光芒黯淡到了极致,如同风中残烛,只能提供极其微弱的缓冲,根本无法进行精细操控。斩月大叔的气息沉静而压抑,而那片白色的区域,在感受到外界无数充满敌意的灵压刺激后,再次传来蠢蠢欲动的、冰冷的兴奋感。
“砰!”
他最终还是没能完全卸去力道,重重地砸在一条僻静巷道的地面上,坚硬的石板被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尘土飞扬。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喉头一甜,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半跪在地上,用斩月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气,一道迅猛的身影便带着狂暴的灵压,如同炮弹般从巷口冲了进来!
“哈哈哈!第一个猎物是老子的了!”
来人身形不算高大,却异常精悍,留着奇怪的光头,额头上绑着一条白色头带,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癫狂的战意。他手中握着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浅打,但周身散发出的灵压却如同出鞘的利刃,充满了攻击性。
“十一番队第三席,斑目一角!报上你的名字,入侵者!”光头男人咧嘴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眼神灼热地盯着一护,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珍宝。
十一番队!那个号称尸魂界最擅长战斗、最崇尚厮杀的疯子队伍!
一护心中凛然,强忍着不适站起身,握紧了斩月。他能感觉到,这个自称斑目一角的男人,灵压强度远超之前遇到的刑军,甚至比在现世遇到的普通席官还要强上一大截!
“黑崎一护。”他沉声回答,目光扫过对方,试图寻找破绽。体内的灵压依旧混乱,李默的网络几乎无法提供任何有效的分析支援,他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黑崎?没听过的名字。”斑目一角舔了舔嘴唇,眼中战意更盛,“不过没关系,灵压够劲就行了!来,让老子痛快地砍一场吧!”
他话音未落,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一护左侧,手中的浅打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一护的脖颈!速度奇快无比,角度刁钻狠辣!
好快!
一护瞳孔一缩,几乎是凭着千锤百炼的身体记忆,猛地侧身挥刀格挡!
“铛——!”
火星四溅!
巨大的力量从斩月上传来,震得一护手臂发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才勉强卸去力道。对方的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哦?能挡住?”斑目一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浓的兴奋,“有意思!看来不是普通的杂鱼!再来!”
他如同附骨之疽,再次贴身猛攻!斩击、突刺、横扫……招式大开大合,没有任何花哨,却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和速度,如同狂风暴雨,将一护完全笼罩其中!
“铛!铛!铛!锵!”
金铁交鸣之声在狭窄的巷道里密集地炸响!一护只能被动地挥舞斩月,艰难地格挡、闪避。失去了李默网络的辅助,他的反应和灵压调动都慢了一拍,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刀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带起的风压刮得皮肤生疼。
他试图反击,挥出的月牙天冲却因为灵压控制不稳而显得涣散无力,被斑目一角轻易一刀劈散。
“怎么了?入侵者?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斑目一角一边狂攻,一边大声嘲笑着,“刚才突破遮魂膜的气势哪儿去了?拿出点真本事来啊!不然老子砍起来可不过瘾!”
憋屈!
前所未有的憋屈感充斥着一护的胸腔。空有力量却无法顺畅施展,仿佛戴着沉重的镣铐跳舞。灵魂深处,虚白那冰冷的意念因为他的困境而越发躁动,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诱惑着他释放那毁灭性的力量。
【不行……不能依赖它……】一护在心中怒吼,强行压制着那股蠢动。他见识过失控的后果,那不仅会伤害敌人,更可能伤害同伴,甚至迷失自我。
他必须靠自己!靠自己的力量,闯过这一关!
他深吸一口瀞灵廷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试图精细控制每一分灵压,而是将意念集中在斩月之上,集中在“斩断”这个最原始的意志上!
斩月大叔那沉静的气息似乎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当斑目一角再次以一记势大力沉的竖劈砍来时,一护没有选择硬接,也没有完全闪避。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细微的幅度侧移,同时手腕翻转,斩月由下至上,划出一道诡谲的弧线,刀尖并非迎向对方的刀刃,而是精准地点向了对方握刀的手腕!
这一下变招出乎斑目一角的意料,他攻势已老,变招不及,只能强行手腕一沉,用刀镡格挡。
“嗤!”
斩月的刀尖擦着刀镡划过,带起一溜火花,虽然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却成功打断了斑目一角连绵不绝的攻势,迫使他后撤了半步。
“嗯?”斑目一角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被划破的死霸装袖子,脸上的狂傲稍微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了有趣猎物的表情,“开始动脑子了?不错嘛!”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的声响,脸上的战意更加炽烈:“热身结束!小子,接下来,可要动真格的了!”
他身上的灵压陡然再次攀升!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具有压迫感!他双手握紧浅打,摆出了一个奇特的起手式。
“伸长吧——”
他低声吟唱,手中的浅打瞬间被一股强大的灵压包裹,形态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
“——鬼灯丸!”
光芒散去,他手中的斩魄刀已然变成了一柄造型奇特、如同长枪般,枪头却连接着一段可伸缩锁链的武器!
始解!
一护的心猛地一沉。麻烦了!面对始解后的死神,他现在的状态,胜算极其渺茫!
“接招吧!”斑目一角大笑一声,手臂猛地一挥!
“鬼灯丸——龙卷!”
长枪形态的鬼灯丸带着恐怖的旋转力道,如同一条咆哮的钢铁巨龙,枪尖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风暴,朝着一护席卷而来!攻击范围极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巷道,避无可避!
退无可退!
一护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将体内所有能够调动的灵压,不顾后果地疯狂注入斩月之中!漆黑的刀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刀身周围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他不能退!后面就是绝境!他必须斩开它!
“月牙——天冲!!”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实、却依旧带着不稳定震颤的漆黑月牙,迎着那咆哮的钢铁龙卷,悍然撞了上去!
“轰——!!!!!”
巨大的爆炸声在巷道里轰然炸响!狂暴的灵压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将两侧的墙壁震出无数裂痕,碎石簌簌落下!
烟尘弥漫中,一道身影如同破麻袋般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巷尾的墙壁上,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正是斑目一角!他手中的鬼灯丸恢复了浅打形态,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而爆炸的中心,一护单膝跪地,用斩月死死支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他身上的死霸装多处破损,嘴角也溢出了一缕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大半的灵压,并且因为强行催谷,经脉都传来了针扎般的刺痛。
灵魂深处,李默那本就脆弱的网络,在这剧烈的冲击下,发出了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哀鸣,彻底陷入了沉寂。而那片白色的区域,则因为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和压力,再次剧烈地沸腾起来,那冰冷的锁链,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他赢了,但也是惨胜。而且,更大的危机,正在逼近。
远处,更多的、强大的灵压,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飞速赶来。
他挣扎着站起身,看了一眼倒在巷尾、一时无法动弹的斑目一角,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着巷道的另一个方向,踉跄着冲去。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露琪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