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光,倏忽而过。就在满朝文武仍在咀嚼格物院成立所带来的新奇与震动时,一骑来自东南沿海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声惊雷,再次震撼了整个金陵城!
这一日,朱元璋正在乾清宫批阅奏章,太子朱标在一旁协助。
忽见内侍监总管太监手捧一份粘着三根染血翎毛的火漆军报,几乎是踉跄着奔入殿内,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颤抖:“陛下!陛下!大捷!东南大捷啊!”
朱元璋握笔的手微微一滞,抬起眼,目光如电:“何处军报?讲!”
“是……是魏国公徐辉祖,自浙江前线发来的八百里加急!”
内侍监总管太监扑通跪倒,高举军报,“神机营……神机营在信国公汤和老将军的策应下,于台州外海桃花岛一带,设伏成功,大破倭寇主力!斩首四千三百余级,生俘近万!焚毁、缴获倭船百余艘,兵器、财货无算!沿海大股倭寇,已基本肃清!”
“什么?!”饶是朱元璋历经无数风浪,闻此战果,亦是霍然起身!
龙案上的奏章被带落在地也浑然不觉。他一把夺过军报,快速撕开火漆,展开览阅。
军报是徐辉祖亲笔所书,字迹遒劲,带着一股战场硝烟的气息。
详细叙述了战事经过:
神机营抵达后,并未急于求战,而是依托汤和提供的详尽海情,耐心侦查,最终准确判断出倭寇主力意欲劫掠台州沿海的动向。
徐辉祖果断定策,以部分兵力佯动诱敌,将倭寇主力引入预设的桃花岛伏击圈。待倭寇船只蜂拥涌入狭窄水道,神机营将士依托岸防工事,以燧发枪轮番齐射,辅以军中旧式火炮轰击,火力之密集猛烈,远超倭寇想象。
倭船顷刻间陷入火海,倭寇死伤惨重,溃不成军。
蓝玉亲率精锐,乘快船截其归路。
常茂、常升、常森等将亦奋勇当先,待靠近倭寇,先辅以轰天雷给于倭寇一阵当头棒喝,倭寇死伤掺重。而后跳帮近战,最终将倭寇主力一举歼灭!
徐辉祖在奏报末尾特别提及:“副将凉国公蓝玉,勇冠三军,冲锋陷阵,斩将夺旗,然谨遵将令,进退有度;郑国公常茂、常升、常森,皆奋勇争先,不畏矢石,兄弟同心,配合无间。此战之功,上赖陛下天威,下赖将士用命,亦赖蓝玉、常茂等将恪尽职守,同心戮力所致。”
“好!好!好!”朱元璋连道三声好,声震殿宇!
他胸膛起伏,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光。这不仅是一场久违的大捷,更是对他力排众议、推行新军、启用蓝玉这一系列决策的最有力回应!
「成了!真的成了!神机营!燧发枪!轰天雷!还有蓝玉这头猛虎……咱用对了!都用对了!」
朱元璋心中狂涛汹涌,一股巨大的欣慰和自豪感充盈全身,
「咱大孙的眼光果然没错!徐辉祖这小子,沉稳有度,是个帅才!蓝玉……看来这几年的冷板凳,没白坐!知道收敛,知道分寸了!好!好啊!」
朱标在一旁,亦是心潮澎湃。
他接过父皇递来的军报,仔细阅读,越看越是激动:“父皇!此战不仅斩获极丰,更难得的是,徐辉祖调度有方,蓝玉、常家兄弟皆能遵令而行,配合默契!新式火器之威,得以充分展现!东南海疆,可保数年安宁矣!”
“没错!”朱元璋重重一拍龙案,目光炯炯,“此战,打出了我大明的军威!更打出了新军的志气!快!快去文华殿,把英儿给咱叫来!让他也听听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儿臣遵旨!”朱标亦是满脸喜色,连忙吩咐内侍去请皇太孙。
不多时,朱雄英快步走入乾清宫,见皇爷爷与父王皆是满面红光,心知必有喜事,行礼道:“孙儿参见皇爷爷,父王。”
“英儿,快来!”朱元璋难得地笑容满面,指着朱标手中的军报,“东南大捷!你舅舅和舅姥爷他们,打了个漂亮仗!快让你父王把奏本给你瞧瞧!”
朱标将军报递给儿子,笑着将战果简要说了一下。
朱雄英接过军报,快速浏览,当他看到“斩首四千三百”、“生俘近万”、“蓝玉…谨遵将令”、“常茂…奋勇争先”等字眼时,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涌上心头。
「太好了!舅姥爷这次真是给力!不仅勇猛依旧,还能严守纪律!三个舅舅也争气,没有掉链子!」
「徐辉祖果然有大将之风,指挥若定!我之前还担心他们之间会有龃龉,看来是多虑了。」
「燧发枪的首战,果然没有让人失望!这战果,足以让所有质疑新军的人闭嘴了!」
这些心声,自然传到了朱元璋耳中。老皇帝看着孙儿那发自内心的欣喜和如释重负的表情,心中更是老怀大慰,越发觉得自己的孙儿眼光独到,识人善任。
“英儿,”朱元璋笑呵呵地问道,“此战结果,你觉得如何?”
朱雄英收敛心神,恭敬而兴奋地答道:“回皇爷爷,孙儿以为,此战意义重大!其一,验证了新式火器与神机营战法之可行、之高效,远超传统营兵;其二,彰显皇爷爷知人善任,徐辉祖可为帅才,蓝玉舅姥爷及常家舅舅等将,亦能洗心革面,为国效力;其三,极大震慑了东南倭寇及海上宵小,扬我国威,保境安民!此乃皇爷爷圣明烛照,将士用命之功!”
“说得好!”朱元璋抚掌大笑,“句句说在咱心坎上!此战,尔荐人、推新器之功,亦不可没!”
笑罢,朱雄英想起奏报末尾,请示道:“皇爷爷,徐将军奏报中说,神机营不日即将凯旋回京。孙儿想,是否可由父王与孙儿一同出城迎接,以彰其功,慰劳将士?”
朱元璋闻言,却摇了摇头,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此次迎接,咱要亲自去!”
朱标和朱雄英皆是一怔。皇帝亲迎凯旋军队,这可是极高的礼遇,非开国之初或平定巨大叛乱等不世之功不可。
朱元璋看着二人,沉声道:“此战,非比寻常!它不仅是剿灭了一些倭寇,更是向天下宣告,我大明军制革新之路,走对了!神机营,乃未来之师!咱亲自去迎,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告诉天下人,咱对新军之重视,对有功将士之褒奖!此事,就这么定了!”
“父皇圣明!”朱标立刻领会了父亲的深意,这是要借此机会,为新军和格物院撑腰,彻底奠定改革基调。
“皇爷爷深谋远虑,孙儿佩服!”朱雄英也明白了祖父的用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大的决心。
“标儿,”朱元璋吩咐道,“着礼部、兵部即刻拟定章程,咱要率文武百官,出金陵城十里,亲迎神机营凯旋!场面要隆重,赏赐要丰厚!”
“儿臣遵旨!”朱标躬身领命。
很快,神机营在东南取得空前大捷、皇帝将亲率百官出城迎接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金陵。
朝野震动,市井沸腾。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巨大的变革,已经随着这支凯旋之师的归来,悄然降临。
而皇太孙朱雄英的名字,也再次与这场变革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其声望,如日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