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破晓,京西大营演武场,肃杀之气弥漫苍穹。
高耸的观武台上,朱元璋端坐龙椅,面色沉静如水,目光如鹰隶般扫视全场。
太子朱标侍立一侧,神情凝重。台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勋贵武将、六部文臣,皆屏息凝神。
尽管朱雄英此前制定了安全的“裁定法”,但朱元璋深知,若不展现火器的真实毁伤效果,难以彻底服众。因此,在“效验”环节开始前,他下了一道明确的旨意:
“今日演武,首重‘效验’。神机营所有火器,于特定靶场,对特制靶标进行实弹射击,以测其真威。京营弓弩骑兵,亦于同等距离,射击同类靶标,以作比对。所有参演将士,人身皆需确保无虞!”
旨意一下,众人皆明:这不是两军对攻,而是一场 “火力演示与数据比对” 。
胜负的关键,在于火器与传统兵器在相同条件下,对目标的毁伤效能究竟孰优孰劣。
战鼓擂动,京营五百精锐骑兵发起冲锋。然而,他们冲锋的路径前方,并无神机营士卒,只有一道道代表距离的白线标识。
观武台上,裁判官根据骑兵速度与神机营火绳枪的理论射速、装填时间进行高声裁定:
“骑兵入百步,神机营第一轮齐射!”
“砰——!”场边象征性响起火铳声,浓烟升起。
“骑兵冲至七十步,神机营完成三轮齐射!”
随着裁定,场边旗号舞动,示意骑兵冲锋在此阶段已被理论上“遏制”。京营骑兵依令勒马,虽人马无恙,但所有观者都在心中计算出,在这三轮实实在在的火力下,冲锋阵型将遭受何等惨烈的损失。
那虬髯指挥使脸色已然发白,他深知,在真实的弹雨下,他的骑兵根本冲不到对方阵前。
紧接着,是针对重甲步兵的“效验”。场中竖起数十面包裹铁皮的厚重木盾,以及披挂标准铁甲的草人。
京营精选的重弓手于八十步外齐射,箭矢破空而去,密集地钉在木盾上,叮当作响,深深嵌入,却难以穿透,对后方铁甲草人的伤害更是有限。
“京营重弓,齐射完毕!”裁判官报出结果。
随即,神机营阵中令旗一动。那三十名手持燧发枪的老兵沉稳出列。在万众瞩目下,他们举枪、瞄准、击发——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无需火绳!
“砰!!!”
一声远比火绳枪齐射更显清脆、更密集的巨响,炸裂全场!
铅弹暴雨般倾泻在相同的盾牌与铁甲上!只见木屑纷飞,那面刚刚承受了箭雨的盾牌,竟被生生击穿数个破洞!后面的披甲草人,铁甲凹陷、撕裂,内部的草料四处飞溅!
真实的、恐怖的破坏效果,与方才弓箭的“叮当作响”形成了云泥之别的对比!燧发枪的威力与射速,无需任何裁定,已直观地、粗暴地烙印在每个人眼中。
“此乃……何等利器?!”观武台上,惊呼声此起彼伏。朱元璋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微微前倾。
最后,是震天雷的展示。数十枚黑黝黝的震天雷被力士奋力掷出,划出弧线,落在一片模拟敌军密集阵型的草人区域。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预设的草人被炸得支离破碎,裹挟着泥土与碎木向四周猛烈抛飞!其面杀伤的恐怖威力,让所有习惯了冷兵器战争的将领都面色发白,脊背发凉。
“效验”环节结束,火器之利,已无可争议。
随即进入“校略”环节。双方兵马依裁定法,在广阔的场地上展开战术对抗。神机营使用特制药包与模型,京营亦去除箭簇。
然而,此刻的神机营,携“效验”环节无可匹敌的威势,士气如虹。其阵型变换迅捷,火力层次分明,战术动作标准无比,步、炮(模型)、骑协同流畅,展现出全新的战争面貌。
反观京营,在见识了火器真实的毁灭性能后,心理上已露怯意。面对神机营逼真的战术推进,他们以往的自信与节奏被打乱,阵型在裁判的裁定下屡屡被“割裂”、“击穿”。
这已不是势均力敌的较量,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战术与气势的碾压 。
硝烟尚未散尽,朱雄英跃马而出,立于阵前。他目光扫过全场,扫过那些犹在震惊中的京营将士,扫过观武台上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最后,定格在龙椅之上那道威严而隐含激动与欣慰的身影上。
他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声音如同龙吟虎啸,响彻整个演武场: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明土!”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在每个人心中炸响!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与震撼,席卷全场!
紧接着,他高举手中长剑,声震九霄:
“明军威武!”
神机营数千将士,经历方才酣畅淋漓的胜利与效能展示,胸中热血沸腾,齐声怒吼,声浪冲天:
“陛下万岁!大明威武!!”
这吼声,感染了全场!
无论是心服口服的京营将士,还是观武台上的文武百官,都被这磅礴的气势、强大的武备和气吞山河的宣言所激荡,不约而同地,发自内心地随之呐喊:
“陛下万岁!大明威武!!”
“陛下万岁!大明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回荡在京西原野,直冲云霄!
端坐龙椅的朱元璋,听着这排山倒海的呐喊,看着阳光下孙儿挺拔的身姿和神机营昂扬的士气,眼眶骤然湿润了。
他仿佛看到了大明未来开疆拓土、国威远扬的壮丽画卷,看到了自己毕生追求的强军梦想,在孙儿手中得以实现。
他紧紧握住龙椅扶手,指节发白,心中百感交集: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明土!好!好!好!咱的大孙,有此雄心壮志,有此强军利器,咱……放心了!」
这位一生刚强的洪武大帝,此刻,竟有些哽咽。
朱标站在父亲身旁,亦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已。
他看着儿子,眼中充满了骄傲、欣慰,还有一丝复杂的感慨。
他知道,从今日起,大明军队的未来,将因这场演武而彻底改变,而自己的儿子,已然成为了这场变革的核心与旗帜。
李景隆在人群中,反应最快,已是满面红光,带头高呼万岁,看向朱雄英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热切。
而那些旧派将领,此刻已是心悦诚服,纷纷躬身,心中那点轻视和疑虑,早已被这雷霆万钧的效能展示和气吞山河的宣言击得粉碎。
演武场上的硝烟渐渐散去,但“大明威武”的呐喊声,却久久回荡。一场演武,不仅验证了新式火器和战术的无匹威力,更点燃了整个大明军队的雄心与士气!
朱雄英立于万众瞩目之中,他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属于他的时代,属于大明火器的时代,正伴随着这声响彻云霄的呐喊,轰然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