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简单上完药后抱剑蹲在林乔身侧。
两人就看着书玉伏在铜镜前大哭。
沈昭指了指自己脑袋：“你这‘朋友’是不是……”
林乔心好累，胳膊肘怼了怼沈昭。
然后张嘴啊啊半天啊不出一个字，又抬了抬下巴努嘴示意他看向书玉。
沈昭福至心灵，见她一脸憋屈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
紧接着书玉在沈昭“友好”提醒下解开了缚住林乔的灵气，脸上泪痕未干：“你说说你，不能说话也不早说。”
林乔：……
沈昭：……
“你让我怎么说！”
林乔顿时像个炮仗似的冲到书玉跟前：“一进门是谁先动的手，问你你又什么都不说，逮个破镜子就照照照！怎么不美死你算了！”
今日也是她大意，想着他是精怪才没提防。
林乔怒斥：“还朋友，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书玉抬头，露出一双泪盈盈的眼。
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看得林乔心口一闷：“可楼主说想同旁人做朋友就得先把人绑在身边直到她愿意为止，这样她才跑不了，我才能得寸进尺、为所欲为啊。”
林乔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突然问道：“你做人多久了。”
“半年。”
真相大白！！！
精怪本就懵懂，刚化人形宛若稚童，会说人话但不会做人事。
当初大师兄花了一年才教会小白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基本规则，只是小白平常不爱化作人形。
“那什么楼主也知道你的身份？”
书玉抬手拂去脖颈上的伤痕，又倚回软榻上：“我又不傻，怎么可能随意透露。”
“如今知道的就你，我。”书玉伸手指向沈昭：“还有他。”
沈昭面无表情坐在桌旁一个劲喝茶。
他不清楚这是个什么东西，不像鬼，但绝对不是人。
林乔烦躁的直挠头：“你有事相求为何不早说，遮遮掩掩干嘛！”
书玉被林乔吼得心口一跳，委屈巴巴瞪了她一眼，然后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皱巴的书递给她——《精怪守则》
“上面就这么写的啊。”
林乔根本没有勇气接过，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烦死了！
【守则第一条：凡人奸诈狡猾，不要问什么就回答什么。（批注：保持神秘）】
林乔不禁看向一旁揉眼的书玉。
神秘倒没有，神神叨叨还差不多。
【守则第二条：凡人对美丽的事物会更包容，出门在外应注意仪容。（批注：色诱）】
嘶！
好像哪里不对。
再看看。
【守则第三条：凡人脆弱，能帮则帮，积德行善。（批注：没空）】
就书玉这脑子帮人指不定得将自己搭进去。
林乔懒得细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守则第一百八十条：若以上皆不会，个人经验可参考人类话本子行事，愿您修行愉快。（批注：这个简单）】
林乔沉默了：“谁给你的这破玩意。”
“静莲寺老和尚，说是我前辈留下的。”
误人子弟算哪门子前辈：“前辈呢？”
“被皇甫家的抓去炼药了。”
“……你前辈都被抓了，你还信这？”
书玉恍然：“对哦！”
“……”
林乔寻了处地坐下，目光呆滞，沈昭憋着笑给她倒了盏茶。
他约莫猜到了这男子身份，前朝皇室追求长生之道，豢养大批和尚、道士诵经炼丹，为一颗丹药不惜杀人炼药，传言那些药人皆身负仙骨，吃了便会成仙。
或许仙骨没有，沈昭看向那本书册封面上的几个字，精怪倒是有现成的。
书玉见沈昭望过来，毫不避讳对视回去，真诚夸道：“你长得也不错，不过比起我还是略逊一筹。”
沈昭颔首：“多谢夸奖。”
林乔：……
书玉多看了沈昭一眼，忽然眉头一拧，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将林乔挤开，伸头往沈昭周身嗅了嗅：“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林乔：！！！！
沈昭：？
“你恶不恶心！”沈昭立刻起身躲远，皱眉闻了闻，一股子药味儿。
书玉肯定道：“换句话说，是灵气的味道。”
难怪之前能挣脱书玉的束缚，林乔突然想起初见时这人就能看见她引魂铃发光，而且伤好的格外快，难不成这人也是什么精怪。
沈昭见二人像是要将他盯出个洞来，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我是人！”
林乔无意打听他人私事，转头看向书玉：“你不好好待在山里，怎么来了荟萃楼？还有你想要我帮你办什么事？楼主又是何人？”
她终于想起来了，她是来荟萃楼找师姐的！
书玉脑子向来不太够用，被这三连问砸得有点懵，缓了好一会儿只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我要你帮我抑制四散的灵气，老和尚说日后若我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就去找引魂铃的主人。”
他话音刚落，“噗”的一声，一只雪白的毛绒耳朵弹了出来，紧接着是另一只，下一瞬身后骤然出现一条足有一人高的蓬松狐尾。
狐尾蹦出来时书玉正背对沈昭，恰好扫了他一脸。
沈昭第一次见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心情竟诡异的平静，毕竟鬼都见过了。
他抹了把脸绕到书玉身前：“你行事如此大胆，就不怕我将消息透露出去？”
书玉歪头，抱着狐尾蹭了蹭，乖巧懵懂：“我们不是朋友吗？”
在这么纯澈的眼神下，沈昭突然觉得自己好生肮脏。
“可以，但你必须跟我走。”林乔立刻做好决定。
小白都比他机灵，再在这闹市待着迟早得出事。
曾经师父教过她敛元符，也是唯一一道针对精怪的符箓。
引魂铃也是师父找来的，想必这是他和那位大师当初就做好的约定。她今日出门没带朱砂黄符，还得回去现画。
“走吧。”书玉收起耳朵尾巴抬脚就往外走，见林乔一动不动还催促道：“走啊！”
林乔咬牙切齿：“我今日是来找人的！荟萃楼楼主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