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冰冷的令牌攥在手里,像一块永不融化的寒冰,顺着掌心直冻到心里去。“清理程序已启动。观察员Z-7,请确认回收‘异常变量’。”
回收……异常变量……
张伟站在皇史宬的废墟前,四周是忙碌救火的侍卫和弥漫的焦糊味,但他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寂静无声的世界。所有的猜测、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这行冰冷的铭文证实了。他不是玩家,甚至不是棋子,他是一个需要被“清理”的bUG,一个需要被“回收”的程序错误。
“陛下?陛下?”田尔耕担忧的呼唤将他从冰封的思绪中拉回。
张伟猛地回过神,深吸了一口带着烟尘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他迅速将令牌收入袖中,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深沉。
“此事蹊跷,朕自会查明。”他扫视了一眼狼藉的现场,语气不容置疑,“今日皇史宬走水之事,列为宫廷机密,任何人不得外传,违令者,斩!”
“臣(奴婢)遵旨!”田尔耕和王承恩心头一凛,齐声应道。
“加强宫中戒备,尤其是乾清宫周边。田尔耕,你亲自负责。”
“王承恩,传旨,朕偶感风寒,需静养三日。期间,一切政务由内阁与司礼监酌情处理,非十万火急之事,不得打扰。”
“另外,密召孙承宗、徐光启即刻入宫,要快,要隐秘!”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张伟试图在惊涛骇浪中,稳住这艘刚刚更换了船长的大明巨舰。他不知道“清理程序”会以何种形式到来,是天灾?是人祸?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超自然打击?他必须争取时间,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回到乾清宫,屏退左右,张伟才再次拿出那块令牌,仔细端详。除了那行令人心悸的铭文,它再无任何特异之处,没有按钮,没有接口,光滑得像一块黑色的鹅卵石。
他尝试集中精神,对着令牌低语:“观察员Z-7?能否沟通?”
“所谓的清理程序是什么?”
“我们能否谈谈?”
没有任何回应。令牌死寂着,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材质特殊的金属。
挫败感再次涌上。敌在暗,我在明,甚至连敌人的攻击方式和时间都不清楚,这仗怎么打?
孙承宗和徐光启很快被秘密引入。当张伟将令牌示于二人,并隐去部分细节,只言明有“域外邪魔”或“前朝余孽”欲以诡异手段不利于朕和大明,并展示了令牌上那行他能看懂、旁人却视为鬼画符的铭文时,两位臣子都惊呆了。
“此物……非金非铁,材质诡异,其上纹路,臣闻所未闻!”徐光启捧着令牌,手都在微微颤抖,作为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科学家,他感受到了认知被颠覆的冲击。
孙承宗则更关注那“不利”的警告,老将军须发皆张:“陛下!管他是妖是魔,敢犯陛下,犯我大明,老臣第一个不答应!请陛下下旨,老臣即刻调集京营,彻查京城内外一切可疑人等!”
张伟摇了摇头,苦笑道:“孙师傅,若对方手段,非刀兵所能及呢?”他指了指令牌,“此物能于诡异大火中丝毫无损,其背后势力,恐非凡俗。”
“那……那该如何是好?”徐光启忧心忡忡。
“朕召二位前来,便是要未雨绸缪。”张伟目光扫过两位重臣,语气凝重,“孙师傅,你即刻暗中调动最可靠的兵马,控制京城九门及要害部门,确保一旦有变,京城不乱!对外,只言是例行操演,加强戒备。”
“老臣明白!”孙承宗凛然领命。
“徐先生,”张伟又看向徐光启,“你继续主持军器监,全力赶制火炮、火药,尤其是朕之前提过的,那些防御性的……嗯,比如埋于地下的‘炸雷’(简易地雷),或可于宫墙之上设置‘喷火筒’(简陋火焰喷射器)之类。不必问缘由,尽你所能,将皇宫,尤其是乾清宫,给朕打造成一个堡垒!”
徐光启虽然觉得皇帝的要求有些过于……惊悚和急切,但见皇帝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也不敢多问,躬身道:“臣,竭尽全力!”
“好,快去办吧。记住,一切秘密进行。”张伟挥了挥手。
两人带着满腹的疑惑和巨大的压力,匆匆离去。
乾清宫内,再次只剩下张伟一人。他摩挲着那块令牌,感受着那刺骨的冰凉,以及……一种仿佛倒数计时般的、无声的压力。
三天?还是更短?“清理程序”会给朕多少时间?
他走到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看着上面勾勒出的万里山河,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他好不容易才扳倒魏忠贤,好不容易才让这架沉重的帝国马车有了一丝转向的希望,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避免崇祯悲剧的一线曙光……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被所谓的“观测者”像清除垃圾一样抹掉?
不!绝不!
就算死,也要崩掉他们几颗牙!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无法沟通,无法逃避,那就唯有迎战!
就在这时,他袖中的令牌,突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张伟猛地将其取出。
只见那光滑的黑色表面上,那行铭文下方,竟然如同电子屏幕般,浮现出一行新的、不断跳动的、猩红色的字符:
【清理程序执行倒计时:71:59:47】
数字在不断减少。
71小时59分46秒……45秒……44秒……
精确到秒的死亡倒计时!
张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
72小时。
他只剩下最后的三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