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武考,设在学宫后山的“百战谷”。
与文考的静默严肃不同,百战谷人声鼎沸,气氛热烈。山谷四周设有观战席,不仅有学宫师长、前来观礼的各势力代表,还有许多本院弟子前来观摩,为自己看好的考生助威。
武考规则简单直接:百余名通过文考的考生,通过抽签进行一对一擂台战,胜者晋级,直至决出最终排名。排名不仅影响入学后的资源分配,前十名更可直接成为“内院弟子”,享有诸多特权。
抽签结果很快出来。林非凡看着自己玉牌上显示的“丁字叁号”擂台,以及对手的名字——“石猛”,一个听起来就很硬朗的名字。
当他登上擂台时,对面已经站着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此人身高九尺,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一种岩石般的灰褐色光泽,气息厚重沉凝,赫然是筑基后期体修!
【姓名:石猛】
【修为:筑基后期(体修)】
【状态:气血旺盛,肉身强横,修炼《磐石镇岳功》,防御力极强。】
【情绪:沉稳,自信。】
【隐藏信息:右膝曾受暗伤,发力时有微弱滞涩。】
“体修,擅长防御……”林非凡心中瞬间有了计较。硬碰硬绝非明智之举,即便能胜,也会暴露太多底牌,消耗过大。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吼!”
石猛发出一声低吼,双脚猛地踏地,擂台为之震颤!他并未急于进攻,而是双臂交叉于胸前,周身土黄色光芒大盛,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座真正的山岳,一股沉重无比的势场扩散开来,试图压迫、限制林非凡的行动。
“磐石领域!一上来就动用绝招!”
“这石猛据说曾凭此领域,硬抗金丹初期修士一击而不死!”
“那林非凡身法再诡异,被领域罩住也难施展了!”
围观者议论纷纷,大多不看好林非凡。体修的领域虽然范围不大,但在小范围擂台战中极具优势。
林非凡确实感到身体一沉,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连《游龙九变》的身法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石猛见领域生效,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大步向前,如同蛮象冲撞,一拳朝着林非凡轰来!拳风刚猛无俦,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不能硬接!”林非凡眼神一凝,【法则之眼】瞬间捕捉到对方右膝那微不可查的滞涩,以及其拳势中因过于追求力量而留下的一丝转换空隙。
他脚下步伐变幻,虽不及平日灵活,却依旧在千钧一发之际,如同柳絮般擦着拳风边缘滑开,同时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的混沌真元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石猛右膝的旧伤之处!
石猛脸色微变,显然没料到对方在领域压制下还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自己的弱点。他急忙沉膝卸力,变拳为掌,横扫而出!
林非凡一击不中,毫不停留,身法再变,如同附骨之疽,始终围绕着石猛游斗,指、掌、拳、腿如同疾风骤雨,专攻其周身关节、窍穴等防御相对薄弱之处,尤其是那右膝旧伤,更是他重点照顾的目标。
他的攻击力道并不算强,无法对石猛造成实质性伤害,但胜在精准、刁钻、连绵不绝!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石猛空有一身蛮力,却如同巨锤打蚊子,处处受制,有力使不出。对方的身法在领域内虽然受限,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的重击,而那一阵阵如同蚊叮蚁咬般的攻击,虽然不疼,却极大地干扰了他的发力节奏,更让他那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气血运行都出现了一丝不畅。
“可恶!有本事与我正面一战!”石猛烦躁地怒吼,攻势越发狂猛,但破绽也随之增多。
林非凡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将“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的游击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甚至还有闲心,在躲过一记重拳后,对着台下某个方向眨了眨眼。
苏妙然在台下看着,嘴角微弯。她深知林非凡的战斗风格,最擅长的就是以巧破力,将对手拖入自己的节奏。
久攻不下,旧伤隐隐作痛,石猛的心态开始失衡。他决定不惜代价,动用杀招!
“镇岳一击!”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周身土黄色光芒凝聚到极致,整个人仿佛膨胀了一圈,右拳后拉,凝聚了全身的精气神,就要轰出石破天惊的一拳!
这一拳,威力绝对达到了金丹门槛!他有信心,即便对方身法再诡异,在擂台这有限空间内,也绝难完全避开!
然而,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将生,拳势将发未发的那个最关键、最无法变招的瞬间——
林非凡动了!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闪避,而是迎着那恐怖的拳势,猛地向前踏出了一步!同时,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样东西。
左手,是一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色小药丸。
右手,是一个小小的、如同浆糊瓶一样的胶水瓶。
【名称:变大变小药丸(白色\/缩小版)】
【品级:稀有级】
【效果:服用后,可使自身体积在十分钟内缩小至原体积的十分之一。力量、速度按比例减弱,但灵活性、隐匿性大幅提升。】
【评价:潜入、躲避、或者……只是想换个视角看世界?】
【名称:超级胶水(速干型)】
【品级:普通级(生活用品)】
【效果:粘性极强,可粘合大多数常见材料,速干。】
【评价:修补家具,制作手工,或者……制造一点小麻烦?】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林非凡迅速将那颗白色小药丸塞进嘴里,然后“噗”的一声,将右手中的超级胶水,朝着石猛那即将挥出的、凝聚了恐怖力量的拳头……喷了过去!
下一刻,令全场哗然的事情发生了!
林非凡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缩小!变成了一个只有原来十分之一大小的……“迷你版”林非凡!
而石猛那凝聚了全身力量、势不可挡的“镇岳一击”,也因为目标突然消失(在他视野里,林非凡几乎变成了脚下的一只小虫子),以及拳面上那突如其来、黏糊糊、瞬间干涸凝固的胶水阻碍,导致发力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差和凝滞!
就是这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偏差和凝滞,对于将全部力量凝聚于一点的杀招而言,却是致命的!
“呃!”石猛闷哼一声,只觉得拳头上传来的反馈极其别扭,那凝聚的力量仿佛打在了空处,又仿佛被什么东西黏住、带偏,气血瞬间逆冲,差点让他当场吐血!
招式,被打断了!力量反噬!
而变成迷你版的林非凡,则趁着石猛因招式反噬而身形僵硬、空门大露的瞬间,如同一道鬼魅般的影子,沿着对方因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巴,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石化了,张大了嘴巴,眼睁睁看着林非凡消失在石猛口中。
就连裁判和学宫师长们都愣住了,这……这算怎么回事?!
石猛更是感觉喉咙一痒,仿佛吞下了一只苍蝇,随即一股异物感从食道直冲胃部!他惊恐地想要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就在这时,他体内传来林非凡那因为体型变小而显得尖细,却依旧清晰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
“石师兄,你这‘磐石镇岳功’,练得还不到家啊。内部防御,好像有点空虚?”
话音未落,石猛便感觉体内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和搅动感!虽然不致命,却让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真元运行彻底紊乱,护体罡气不攻自破!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摇晃起来,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终“噗通”一声,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直挺挺地摔倒在擂台上,失去了意识。
他,被人生生从内部“攻破”了!
迷你版林非凡这才慢悠悠地从他鼻孔里钻了出来,跳落到地上,然后“噗”的一声,变回了原样,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石猛,又看了看台下那些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的观众和裁判,习惯性地摸了摸下巴,对着裁判问道:
“裁判,这……算我赢了吧?”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需要解释一下,又补充道:
“你看,他倒下了,我还站着。而且,我这招‘深入敌后,中心开花’,思路是不是很清奇?操作是不是很……牛逼?”
裁判:“……”
全场观众:“……”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巨大的哗然声如同海啸般爆发开来!
“卧槽!!!”
“这他妈是什么打法?!”
“钻……钻进去了?!”
“从内部攻破?!这思路……太骚了!”
“虽然离谱,但……好像确实赢了?!”
所有人都被林非凡这前所未有、闻所未闻的获胜方式给震撼到了。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战斗”的认知范畴!
苏妙然以手扶额,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她就知道,林非凡的武考,绝对不会按常理出牌。
高处的观战席上,几位学宫长老也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捻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此子……思路清奇,不拘一格,是个可造之材。就是这手段……有点费对手。”
另一位面容冷峻的长老哼了一声:“旁门左道!修行之人,当以堂堂正正之力……”
“哎,李长老此言差矣。”先前那白须老者笑道,“万象学宫,海纳百川。能赢,便是本事。何况,他并未下重手,只是取巧而已。”
林非凡站在擂台上,享受着(或者说承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各种震惊、诡异、崇拜、看怪物般的目光,心中颇为满意。
“看来,这武考比文考有意思多了。”他嘿嘿一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轮的对手了。
而他的“迷你破敌”战术,也如同旋风般,瞬间传遍了整个百战谷,成为了本届武考最热门的话题,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