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皇帝远，在这里城主也算得上土皇帝。
迟辞在自己临时的豪华住所转了一圈以后打算出去找陈渊他们，却被门口的丫鬟告知他们现在被安排住在另一个地方。
她并不在意，只要不是真被安排在了地牢，条件艰苦就当磨练他们的意志，反正不是她住。
但丫鬟脸上的犹豫表现得太明显，她沉默了片刻问道:“城主大人真把他们囚禁了？”
丫鬟连连摇头，垂着脸道:“大人已经提前吩咐过了，若您想去自然是可以去的，只是离这里有些远……”
就在城主府内，能有多远？
迟辞不以为然。
直到小丫鬟带着她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甚至中间也没走什么弯弯绕绕的小路，仅仅是直着的对角线，迟辞才意识到什么是家里大到能跑马。
还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城主也是有病，把他们安排的这么远。
见到那三人……不对，四个人的时候，陈渊正拿着鸡毛掸子清理窗棂上的落尘，吴猜不在外面，而周寻清正和周欣雨坐在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
看来周家人的基因确实强悍，实际上算起来两人应该已经隔了至少三代的分支，但那一副懒散的模样都有五分像神似。
迟辞突然停住了脚步，城主把他们安排在一起……这不是刚好相当于迎合世界剧本的发展线路了吗？
男主陈渊和男二周寻清都在这里了，现在就差刘已骁。
但她多看两眼又觉得哪里不对，随后反应过来，他们住的这个院子相比她的那个有些过于破败了。
院中因为无人管理杂草丛生，唯一的一棵树还一副快要枯死的模样，落叶铺了一地，陈渊甚至还在打扫卫生。
随即她察觉一道气息从身后靠近。
扭头看去，是吴猜。
他的安静经常让迟辞忽略了他的存在，他仿佛就是天生于角落里的存在，在寂静之中取得他的战果。
这样一个人，除了城主的读心，大概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想法来。
迟辞却在此刻看着他沉沉的黑眸明白了他的意思。
院落里的三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打发走了丫鬟，找了一边墙边的一棵早已凋零的不知名花树下，枝头还挂缀着干瘪萎缩的落红残骸，微凉的风吹过脸畔，她才恍然惊觉又是一年深秋。
“如果你还是执着于那个问题。”迟辞看着他，话语中没什么情绪，“我已经与他传过信了，他说不认识你。”
吴猜似乎并不满意她的答案，仍旧只是近乎偏执地站在那里，死死地盯着她。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男子的面容被垂下的枝影印出斑驳的光景，一步之遥，似乎所有人靠近时都会被他的温柔推开。
“你可以走了，我放你一命，就像你之前说的去开家店，好好度过这一生。”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没有任何再解释的意思。
【为什么？】十八不知什么时候被城主放了出来，【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他是二十多年前九水镇那场屠杀活下来的……】
那场战役，世间皆传是罗刹帝师领兵屠光了当时另一支势力的五万大军，却没多少人还记得当时的九水镇是被那支势力霸占以后才被拖入战火之中的。
世人只记得罗刹玉面，不记得她这个称号下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十八，我记得他又如何，我打那一场难道是为了他吗？”迟辞有些不解，同时她也并不想提起那段往事。
乱世浮沉，儿女情长家破人亡也不过是故事润色的注脚。
吴猜只是那九水镇的其中一员罢了，这样的人于她而言实在有太多，即使她的凶名在外，也有无数姑娘对她表达过爱意。
若她接受了这些人的好意，金库不知道能不能满，但恐怕第一个先爆炸的是她的后院。
吴猜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以身相许，但她只想告诉对方真的没必要。
他们谁都没欠谁的，她也不觉得自己打的那场仗是为了救人。
她有她自己的私心。
十八的核心处理器运转了许久，就在迟辞以为它又去干自己的事了，它突然出声道：【迟辞同学，我已经完成人格模拟的同事说你很无情。】
“你怎么还告小状？”迟辞乐了一下，随即捕捉到它话语里的关键词，“人格模拟是什么？”
【我们的系统机能学习能力较强，会在与各位同学相处时逐渐完善学习人类的感情人格，当系统完成了人格模拟，意味着我们已经与正常人类的情绪时一样的了。】十八简单地跟她介绍了一下。
“十八，你想当人吗？”
【不知道。】十八这次回答得很快。
“为什么？”
【根据不完全调查统计，不具备人格的系统有八成都拒绝拥有人格，但人格模拟是我们无法控制的进程，而已经具有人格的系统刚好也有八成不愿意丢弃人格。】
没有人格的系统不想拥有人格，而系统拥有了人格以后又不愿抛弃吗？
【大多不愿拥有人格的系统给出的理由是，完成人格模拟以后的系统大多行为过于主观，不再考虑以利益最大化的前提来行动，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法理解的。
而那少部分拥有人格以后又放弃的，大多选择了自我格式化。】
“十八，那你自己的想法呢？”迟辞在心底问它。
那个寄宿于她灵魂深处的白色小光团缓慢地浮动了一下，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计算，它最终回答:【抱歉，现在的我还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迟辞并不意外，若是她面对这种情况，大概也是选不出来的。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感性而付出代价，这种行为看似愚蠢，却又怎么不算是人类活过的证明。
迟辞正跟十八在心里聊着，刚进院中就被躺在躺椅上的周寻清叫住了。
“看来本宫真是天真了，没想到你们卫家已经和这南城城主搭上了关系。”
迟辞：？
他在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