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迟辞将家中上上下下都翻了个遍。
什么都没找到。
迟辞皱眉，在院中草地都进行过一番仔细搜查以后，她甚至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是什么。
总不能是想要无中生有地陷害她吧？
如果燕九朝真的会信，那他就是哔……
实际上迟辞猜想过自己可能会有暴露的那一天，只是没想到过程如此草率荒诞。
燕九朝手里拿着那份根本不知道从哪来的“证据”，上面用她迟辞的笔迹详细记录了与反抗军沟通的记录，还有她传递出去的消息。
笑话，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留有这种东西。
“陈辞副官，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燕九朝一如既往地坐在他的办公桌后，他似乎见不得光般每次都将窗帘拉上大半，只留从罅隙中透出的光背对着他隐入黑暗中的面部。
迟辞是想说点什么的，但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吐出任何一个音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青年微敛了神色，浅茶色的眸子垂下，聪明如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狡辩。
实际上，大难临头的迟辞还有些苦中作乐的想法，毕竟她来这里多少也是有点超出预料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而那个刚开始只出现过一次的考核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甚至怀疑自己在一个不真切的梦中。
或许考核失败了也没什么？
她安慰自己。
但接下来，燕九朝开口说的话就让她变了神色。
“把她带上来。”
这话不是对迟辞说的。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人在等待，得了命令以后直接开了门，将一个女孩推进屋中。
女孩一个踉跄，想要稳住身子却还是跌倒在地，凌乱的长发早已散开，遮住了她低下的头颅。
怎么……
这一瞬间迟辞的指甲几乎掐入肉中。
只是她面上不显，视线在女孩身上一扫而过，像是看不见对方身上已经有些破损的衣服下难掩的伤痕。
风光霁月的青年第一次放低了卑微的姿态，轻声道:“少帅，这事定是有人陷害，又怎会与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有关呢？”
燕九朝将她的反应全都看在眼中，眼中更是晦暗不明。
一身军装的男人，制服修身完美贴合他窄细却不乏力量感的腰身，乍看赏心悦目，目光总是若有似无落于他人之上，了解他的人却知他只是如深渊般冷漠藐视着一切。
他是几乎完美的恶魔。
“杀了她。”
一把匕首滚落在迟辞脚下，燕九朝坐在桌后随手翻看着那份“证据”，嘴里的话也是轻飘飘的。
却砸得迟辞喘不过气来。
杀了……她？
她，她是谁？
杀了谁？
迟辞有些迷茫，她眼前的世界扭曲了一瞬。
【滴……副本连接不稳定，滋滋滋……】
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时刻，参与副本还存活的所有考生脑海中都出现了这个声音。
副本空间不稳定的波动不过一瞬，却被监测人员立刻向上级报错。
意识回笼，迟辞甚至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低头看着地上狼狈的女孩，居高临下的视角让她真切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主宰着对方的命运。
燕九朝没什么耐心等她在这里做心理工作，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上敲了敲，沉闷的声响宛如丧钟。
不知是不是被突然的声响吓到，女孩在地上颤抖了一下，随即她缓缓翻过了身子。
“燕九朝。”她说，“你和你的那群鹰犬要和我们一起下地狱。”
迟辞下意识觉得不对，直到女孩突然挣脱了手上的束缚，几乎是扑过来抓住她脚下的匕首时，她终于知道了是哪里不对。
“不要！”青年立刻低身去抢刀，却还是慢了一步。
血红的颜色染了她的眼，少女刚想绽放的年纪便在她眼前骤然凋零。
少女最后看向她时似乎笑了一下，只是那牵扯起的弧度太过勉强，恍若错觉。
“陈辞。”燕九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迟辞又站直了身体。
“你是谁的人？”
“属下是少帅的人，只忠诚于少帅。”迟辞看着女孩身上流出的血渐渐浸染书房的地毯，惨白的日光照在身上却升起几分冷意。
燕九朝轻笑一声，对于迟辞的不正常他不是看不到，只是他根本不在乎。
“记住你说过的话，不要生出多余的心思。”
多余的心思？
迟辞脑中一片混乱，她有些看不清东西，但也下意识迟钝地去理解燕九朝话中的意思。
是指她对军阀生出的二心，还是对少女可笑的私情？
这一刻她终于深切认知到燕九朝身份的意义，他可以把自己当作所有物，可以随便找个借口便将一个无辜的女生除掉，也不会有任何人能制裁他。
从前对这个副本的认知始终虚浮于那层不现实的薄雾之外，直到这个与她相处了几月之久的少女以如此姿态死在了她的面前……那种迟来的疼痛如同刀刃在心头刺了一下，绵绵不绝让她难以呼吸。
从燕九朝的书房中出来时，她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如同溺水之人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大口喘息。
眼花耳鸣，思维迟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的。
是她的问题，是她的错，她早该想到的，是她掉意轻心……
她忽然回想起前几日家中进人的痕迹，但家里检查过后并没有被做手脚，是因为燕九朝已经发现她的身份，拿这事做一个幌子罢了？
不对，如果真的发现就不应该这般轻易放过她。
那就说明那份所谓的文件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导自演，找个理由做掉程彤儿罢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迟辞想不明白，眼前的房子敞亮而整洁，她却第一次觉得空旷得可怕。
【一，考试形式为系统发布任务，在虚拟世界完成任务。】
她只是微微一想，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刚来这里时的规则。
虚拟世界？
迟辞随手将门口的瓷瓶打碎，捡起一枚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