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在沉寂与偶尔从城市深处传来的零星爆炸声中悄然滑过。
闻人冉溪仿佛一头在巢穴中休憩的母狮,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酒店顶层的房间里,拉紧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需要这段难得的平静来恢复连日奔波的精力,也需要时间消化在首尔塔的发现,以及思考下一步的去向。
第四天清晨,天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开始了不甘寂寞的震动,屏幕亮起,显示着两条几乎同时到达的私信。
一条来自酒店的老板刘文龙,另一条,则来自她那名义上的保镖李勋。
闻人冉溪被震动吵醒,迷迷糊糊地瞥了一眼,见不是什么紧急警报,便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打算继续睡。
然而,发信人见她久久没有回复,显然有些着急了。
尤其是李勋,在发了数条信息石沉大海后,干脆开始了电话轰炸。
急促连续的铃声像魔音灌耳,顽强地穿透被子和睡意。
“啧……”
闻人冉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无奈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几下,抓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滑动了接听键,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被打扰的清梦的怒火。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李勋刻意压低、却难掩急切的声音:“哎哟我的大小姐!您可算接电话了!我还以为您出什么事了呢!”
“有屁快放。”闻人冉溪言简意赅,语气不善。
“是是是,”
李勋连忙切入正题,“长话短说,韩国这边,估计没啥搞头了。最新消息,日本那边来了个狠人,八级的!就今天凌晨,单枪匹马强闯了首尔那个地下实验室!”
这个消息让闻人冉溪的睡意消散了些许,她微微挑眉,示意李勋继续。
“里面根本没啥传说中的宝藏或者终极病毒解药,”
李勋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和后怕,“据说就只有一只活着的、不知道被封存了多久的‘外星抱脸虫’样本,还有一只被催生出来的、半成品的G级异变丧尸(一种理论上存在但极难自然形成的特殊变异体)。
那八级大佬明显就是冲着那只抱脸虫去的,现在实验室估计都被闻风而动的各路神仙翻了个底朝天了,毛都不剩。
再去就是纯纯的垃圾堆寻宝,风险高还没收益。”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关键的信息:“所以,协会安排的运输船,今天中午12点整,会准时在仁川港3号码头靠岸,停留两小时接人。”
“这是最近一班,也是最后一班大规模撤离的船了。大小姐,您看……走不走?船票我这边可以立刻帮您搞定。”
闻人冉溪听完,沉默了几秒钟。
电话那头只能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八级异能者……外星抱脸虫……G级异变体……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是一幅远超她之前预想的复杂图景。
韩国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现在离开,无疑是最明智、最安全的选择。
然而……
“不走。”
她吐出两个字,清晰而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啊?大小姐您说什么?不走?”
李勋显然没料到这个答案,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您可要想清楚啊!这边现在就是个烂摊子,高手云集,再待下去……”
“我说,不走。”
闻人冉溪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直接打断了他的劝诫,“没别的事我挂了。”
说完,不等李勋再开口,她直接掐断了通话,顺手将手机调成了完全静音模式,扔回床头柜。
世界重新恢复了安静。
她拉高被子,重新闭上眼,嘟囔了一句:“吵死了……天塌下来也得等老娘睡醒再说。”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拿过手机一看,屏幕显示已经是下午16点23分。
房间里一片昏暗,静得可怕。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只见外面的城市依旧死寂,但酒店楼下原本那些晃悠的人影、临时搭建的摊位全都消失了。整栋酒店安静得如同鬼蜮。
她试着按了按房间的电灯开关,毫无反应。
又走到门口,检查了一下门禁系统的指示灯,也是熄灭状态。
“停电了……”
闻人冉溪无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人都走光了,维持酒店基本运行的发电机自然也就停止了工作。
这在意料之中。
饥饿感适时地袭来。
她摸了摸肚子,决定先去弄点吃的。
穿着那身已经有些皱巴巴的韩服(她的作战服在背包里,但懒得换),她来到了二楼的餐厅。
餐厅里空无一人,原本提供餐食的窗口后面也空空如也。
幸好,后厨的燃气管道还是独立的,燃气灶还能用。
她在冷库里找到了一块冻得硬邦邦的牛排,又翻出一些看起来还没变质的调味料。
然后,这位能徒手拆暴君、丝线断钢铁的顶尖冒险者,面对一个简单的燃气灶和一块牛排,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半个小时后……
闻人冉溪坐在空荡荡的餐厅里,面前盘子里是一块边缘焦黑、中间却还带着血丝的牛排。
她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
“嗯……”
她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毫不意外地……煎糊了。”
事实证明,战斗天赋和厨艺天赋并不挂钩。
她撇撇嘴,最终还是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在末世这是基本美德),将这块半生不熟、外焦里嫩的牛排艰难地吃了下去,又灌了半瓶找到的矿泉水,才算解决了这顿迟来的“早午餐”。
吃饱喝足,闻人冉溪回到房间,背起自己的战术背包,最后检查了一遍没有遗漏,便从容地走出了这家已经空无一人的酒店。
街道比前几天更加死寂,连那些刻意营造的“欢迎仪式”痕迹也被风雨和时间抹去了不少。
她目标明确,朝着记忆中的首尔火车站方向走去。
火车站同样是一片破败景象,铁轨锈蚀,废弃的车厢如同死去的长蛇瘫卧在各处。
但她运气不错,还真找到了一列看起来相对完整、没有被丧尸大规模侵入玷污过的火车。
她选了一节软卧车厢,拉开车门走了进去。
包厢里积了薄薄一层灰,但设施大体完好。
闻人冉溪反手锁死了包厢门,然后抬起手,指尖幽蓝色光芒闪烁,无数细密的丝线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织布机,迅速在窗户上交织成一张致密的网,将玻璃窗从内部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些许透气孔。
这是为了防止有善于攀爬或者感知敏锐的丧尸半夜搞突袭。
做完这一切,她将背包放在床头,自己也和衣往床铺上一躺。
从接到电话、决定留下、醒来、觅食、再到找到这个临时的“新家”,一系列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经过了无数次演练。
“好了,”
她望着包厢顶部有些剥落的天花板,轻声自语,“现在,看看这座只剩下‘硬骨头’的城市,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吧。”
火车厢化作了她的移动堡垒,而她的首尔“假期”,似乎还要继续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