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前的宾客陆续到齐,最后压轴抵达的,是泠墨卿和蓝倩柔两姐妹的父母。他们的到来,让客厅里本就微妙的气氛更添了一丝尴尬。
蓝倩柔的母亲是位气质清冷、眉宇间带着疏离感的美妇人,她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的,目光扫过全场,在落到自己丈夫——那位穿着中式长衫、一丝不苟、连袖口褶皱都对称得宛如艺术品的完美主义者墨浼蓝身上时,明显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她是圈内出了名的厌恶丈夫那套极致到近乎苛刻的完美准则,两人分居已久,这次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恐怕根本不会踏足此地。
而泠墨卿的母亲,一位同样风韵犹存但气质更显柔和的女士,进来后也没有选择坐在自己丈夫身边,而是径直走到了女儿泠墨卿身旁的空位坐下,轻轻握住了女儿的手,低声交谈起来,母女俩显得格外亲昵。
蓝倩柔的母亲与墨浼蓝对视了一眼,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闪过,随即两人皆是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各自找了个距离最远的位置坐下,仿佛对方是某种病毒携带体。
这场面,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匡寨都觉得有点头疼。
他正想打个圆场,缓和下气氛,却没想到又来了不速之客——上官婉月那一大家子人,竟然不请自来了!
上官家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上官婉月的爷爷,那位曾经把孙女当实验品的老古板,此刻拄着拐杖,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
按照李匡寨以往的脾气,早就直接轰人了,但今天,他破天荒地只是皱了皱眉,目光在上官婉月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沉声道:“来了就坐吧。”
不过,他也没给什么好位置,示意他们坐在角落。
同时,他却朝上官婉月招了招手,语气不容置疑:“婉月丫头,你过来,坐我旁边。”
上官婉月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父母和爷爷,又看了看李匡寨那带着几分庇护意味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乖巧地站起身,坐到了李匡寨指定的、靠近主位的椅子上。
这一幕,让上官家其他人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小插曲,但晚上的家宴总体还算尽兴。
美食和美酒总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几杯下肚,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借着酒劲,长辈们终于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最终,一大家子人达成共识:干脆就来个“双喜临门”!
将李商的十九岁生日和与诸位红颜的订婚仪式合并举办。
至于具体的婚礼,可以后续再慢慢商量排期,但第一场婚礼,必须和李商的生日撞档,图个吉利和热闹。
宴席临近尾声,接下来就是安排住宿的问题。
庄园虽然大,但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房间也紧张。
李匡寨大手一挥,开始了极其“简单粗暴”的分配:
“娃儿们!”
他嗓门洪亮,指着以李商为首的那一群年轻人,“你们自己看着办,挤一挤,睡一堆!反正地方够大,随便你们怎么折腾!完事!”
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引得小辈们一阵脸红和窃笑。
然后他又指向各位家长:“至于你们这些当爹当妈的,只要是夫妻,楼上楼下客房随便挑,一人一间!自己分去!”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角落里上官家那三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冷笑:“你们仨嘛……仆人房那边还有空位,虽然挤了点,但热闹!正好体验生活!”
这话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若是放在以前,上官婉月的父亲早就跳起来闹了,但此刻,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位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父亲(上官老爷子),又迅速低下头,紧紧攥着拳头,终究没敢吭声。
形势比人强,他们今天是来“赔罪”的,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众人各自散开,寻找自己的住处,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
李匡寨却单独把正准备溜回“娃儿堆”里的李商给拽住了,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到了二楼的书房,关上了门。
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昏暗。
李匡寨看着眼前已经比自己还高出少许的儿子,脸上没有了刚才宴席上的豪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严肃和深沉。
他凑近李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地说道:
“小子,你听好了。你是我李匡寨的儿子,女人多,在我这儿不是罪过,是本事,是荣誉!”
李商心里一紧,预感到老爹要说什么。
果然,李匡寨继续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除了今天在场的这十个丫头,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小时候,十四五岁那会儿,稀里糊涂招惹过的,还有七个妮子!”
“你别以为你不去主动联系,这关系就自动断了!那时候你年纪小,不懂事,我可以不管。但现在你成年了,是个男人了,就该担起男人的责任!”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像你老爹我,养着三房太太,怎么了?我难道亏待过谁?是没陪她们?还是没给够钱?还是情绪价值没给到位?老子一样没落下!这才叫担当!”
“今天我没在大家面前提这事,是给你留面子。但是,”
李匡寨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李商,“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在今天晚上12点之前,你那七个没名没分、被你晾在一边的女朋友,一个都不能少,全部都得联系上!还有她们的父母,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解释的解释,该补偿的,大大方方补偿!”
他给出了最后通牒:“如果我后天下午发现少了一个人没联系上,或者人家父母那边没安抚好,那我就会对你非常、非常失望!”
说到这里,李匡寨顿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但带着更深的意味:“当然,如果真有那种……无论如何都无法挽回,人家铁了心要跟你断干净的,那我也不会怪你。我只会觉得……你小子,有点本事,但本事还不够大,火候还差得远!”
这番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商心上。
他没想到,老爹对他那些陈年旧账竟然了如指掌,而且会用这种方式,逼着他去面对和解决。
这不再是儿戏,而是来自一个父亲、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考验。
看着父亲那双洞悉一切、又带着期望的眼睛,李商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陡然增大了无数倍。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