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望着眼前交织着烟火与底蕴的城池,脑海里翻涌着系统给出的《鸿元城全貌图》,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我靠,这也太繁华了吧?换在原来的世界,这种规模怕是早该步入资本主义时代了。”
「此界与宿主原世界的发展逻辑截然不同。」系统的声音带着机械的冷静,
「修真者的存在让个体力量远超群体协作,人们更倾向于通过修炼提升地位,而非钻研生产技艺,社会结构自然难以按常规轨迹演进。」
它顿了顿,调出几帧灰暗的画面——曾经的繁华都城在灵光与血火中崩塌,断壁残垣间散落着法器碎片,灵力紊乱的余波让土地寸草不生。
「更何况,修真者之间的战争动辄毁天灭地,前一刻还是人间胜境,下一刻便可能沦为死城。鸿元城能维持这般景象,已是烟雨帝国耗费数代心力,用无数修士的性命护下来的结果。」
寒冰的目光掠过街角嬉闹的孩童、商铺里算盘的噼啪声,忽然觉得这繁华里藏着层易碎的薄冰。
就像此刻街边卖糖画的老人,握着铜勺的手稳如磐石,可谁又知他是否曾在某次战乱中失去过家园?
“原来这般热闹,也是刀尖上的安稳。”他低声自语,脚步跟着队伍往前挪,心里那点对“繁华”的惊叹,渐渐被一种沉甸甸的认知取代——
在这个世界,安稳从不是理所当然,而是需要无数人用修为、甚至性命去守护的奢侈品。
离晓燕回头见他神色凝重,拽了拽他的袖子:“怎么了?是不是觉得咱们鸿元城特别气派?”
寒冰回过神,看着她眼里纯粹的骄傲,扯出个笑:“嗯,很气派。”
至少此刻,阳光正好,人声鼎沸,值得人好好护着。
队伍在鸿元城的街巷里穿行了许久,日光渐渐爬到头顶,寒冰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额角沁出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衣襟上洇出浅痕。
直到前方出现那道熟悉的朱红宫墙,他才松了口气,却见宫墙之下,赫然是数百级白玉台阶,从地面一直延伸至皇城正门,像一架通往云端的天梯。
台阶打磨得光可鉴人,每一级都足有半尺高,边缘雕刻着细密的云纹,日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晃眼的光泽。
离景行步履稳健地拾级而上,玄色衣袍在风中微扬,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石阶,而是平地。
离晓燕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偶尔还回头冲寒冰做个鬼脸,丝毫不见疲态。
寒冰望着那望不到头的台阶,忽然明白为何说“没点实力进不得皇城”。
寻常人怕是刚爬一半就已气喘吁吁,更别说还要保持体面。
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体内的灵力,试图缓解腿部的酸胀,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就觉脚下传来一股微弱的压制力——
并非恶意,更像一种无形的筛选,将灵力微薄者拦在门外。
“快点呀!”离晓燕在上方朝他挥手,声音清亮,“这点台阶算什么,小时候咱俩可是天天在这里上下跑呢。”
寒冰苦笑一声,咬着牙往上走。
每上十级,那股压制力便重一分,逼得他不得不运转更多灵力抗衡。
石阶两侧的栏杆上,雕刻着历代帝王的功绩浮雕,从开疆拓土到平定战乱,刀刀深刻,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座皇城的重量。
风从高处吹来,带着皇城特有的檀香气息。寒冰抬头望去,离景行已走到台阶中段,离晓燕正扒着栏杆等他,阳光落在她扬起的脸上,像镀了层金边。
他忽然觉得,这几百级台阶或许不只是考验体力,更是在丈量心境——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越需要足够的力量与定力,才能站得稳、走得远。
又爬了数十级,他终于追上离晓燕,靠在栏杆上喘着气。
离晓燕递过来一块手帕,笑着说:“看你这模样,怕是这些年疏于锻炼了。”
寒冰接过手帕擦了擦汗,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城正门,门楣上“承天门”三个金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知道,跨过这道门,等待他的或许不只是记忆的答案,还有更沉的责任。
“走了。”他直起身,目光变得坚定。
离晓燕笑着点头,与他并肩往上走去。数百级台阶在脚下缓缓缩短,而皇城的轮廓,也愈发清晰起来。
……
皇城门前的广场空旷如镜,随行的禁军依序归入两侧的廊柱阴影,甲叶碰撞的脆响渐歇,天地间只剩下三人的身影。
“离家族长离景行到!”
通传声未落,皇城大殿的朱门便“吱呀”一声洞开。
一位身着明黄常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出,雪色长发用玉冠松松束着,袍角绣着暗金龙纹,行走间带起沉稳的气流。
他望见离景行,脸上立刻绽开笑意,快步迎上来:“离族长,妖界一行可还顺利?”
离景行笑着拱手:“倒无甚新奇,不过——”他侧身让开半步,目光落在身后,“你看我把谁带回来了?”
烟雨天晟的视线越过他,落在离晓燕身旁那个清瘦的青年身上。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周身的从容骤然崩塌,双手微微颤抖,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涩地吐出两个字:“这……这是!冰儿!”
寒冰还未及反应,烟雨天晟已大步冲上前,一把将他紧紧拥住。
帝王的手掌带着常年握笔的薄茧,轻轻捶在他后背,力道里却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你这小子!这么多年不见,朕……朕都快想死你了!”
他的声音发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雪色长发垂落在寒冰肩头,沾了点未干的湿气。
寒冰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络裹住,鼻尖萦绕着龙涎香与淡淡的墨香,心头莫名一酸——
这怀抱沉得像座山,却又暖得像冬日里的炭火,让他想起那些模糊记忆里,某个同样会揉着他头发大笑的身影。
离晓燕在旁偷偷拽了拽离景行的衣袖,眼里闪着泪光,却故意扬声:“天晟叔叔,您再抱下去,小冰可要喘不过气啦!”
烟雨天晟这才回过神,慌忙松开手,却仍紧紧抓着寒冰的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眼眶泛红:
“好,好……回来就好!瘦了点,也高了……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寒冰望着他鬓边的银丝,望着那双盛着狂喜与疼惜的眼眸,张了张嘴,那些关于“失忆”“系统”的话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有些生涩的:“陛下……”
“哎!”烟雨天晟立刻应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笑容里带着点哽咽,“什么陛下,叫岳父!跟小时候一样!”
广场上的风忽然变得温柔,卷着殿角的檀香掠过三人。
离景行看着这一幕,悄悄与离晓燕交换了个眼神——有些等待,哪怕跨越岁月,重逢时也依旧滚烫。
寒冰站在烟雨天晟面前,感受着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忽然觉得,那些丢失的记忆,或许就藏在这样温暖的注视里,正一点点苏醒。
“岳父?”寒冰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
离景行适时上前一步,轻咳一声:“陛下,寒公子前些年遭遇意外,丢失了不少记忆,别说您了,连晓燕他都认不清了。”
烟雨天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他重新拉住寒冰的手,这次的力道轻了许多,像是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怪不得……怪不得你看我的眼神这么生分。好孩子,受苦了。”
他拍了拍寒冰的手背,语气不容置疑:“先跟我回殿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你父亲要是知道你回来了,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牵着寒冰往大殿走,还不忘回头冲离景行和离晓燕招手:“你们俩也跟上!今儿个得好好热闹热闹!”
刚走到殿门口,烟雨天晟忽然想起什么,扬声对门外的侍卫喊道:
“快!去寒家府邸一趟,把寒族长请来!就说……就说朕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侍卫领命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长廊尽头。
寒冰被烟雨天晟拉着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殿内的暖香扑面而来,与外面的清冷截然不同。
他偷偷打量着身边的帝王,心里满是疑惑——自己到底和这位陛下、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寒族长,有着怎样的过往?
……
烟雨天晟絮絮叨叨地说着往事,那些模糊的片段在寒冰脑海里渐渐清晰。
他听着自己小时候的调皮事,听着与烟雨家的渊源,心里的生疏感像被温水慢慢化开的糖,悄然消散。
系统的光幕在他眼前流转,将烟雨天晟描述的画面具象化:
年幼的自己举着木剑,奶声奶气地对扎着马尾的小女孩说“我会保护你”,阳光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当听到“婚约”两个字时,寒冰像是被雷劈中,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的茶差点喷出来:“啥?我和您女儿……有婚约?”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两天接连遇上的纠葛已经让他应接不暇,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都沉到了谷底,“这……这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啊?”
「宿主的桃花体质注定会与多位女性产生羁绊,其中不少是推动剧情的关键人物,还请宿主坦然面对。」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机械感。
烟雨天晟笑着点头,语气带着几分怀念:“那时你才多大,懂什么叫婚约?但你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天白的样子,可认真得很。”
他扬声对门外吩咐,“去请天白过来,就说……她的男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名下人匆匆进来回话,神色有些为难:“陛下,天白公主方才让人传信,现在她在忙着修炼,暂时抽不开身……”
寒冰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却又莫名地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他望着系统光幕里那个模糊的小女孩身影,忽然很想知道,如今的她,长成了什么模样。
呼隆呼隆——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来人同样是一头雪色长发,用一支雕花玉簪松松挽着,发尾垂落在月白的宫装肩头,衬得肌肤胜雪。
她的眉眼与烟雨天晟有几分相似,只是线条更柔和些,眼角微扬时带着几分成熟的妩媚,周身气度端庄大方,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灵动。
“父亲,”她的声音像浸过清泉,带着温润的笑意,“在殿外就听见您的声音,今儿是什么事让您这般高兴?”
烟雨天晟见了她,脸上的笑意更浓:“是云岚啊,你来得正好,快看看谁回来了。”
烟雨天清的目光在殿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那个蓝发少年身上。
少年身形清瘦,眉宇间带着几分拘谨,却难掩眼底的清亮。
她微微一怔,随即走上前,绕着寒冰打量了半圈,忽然掩唇轻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哟,这不是我那小不点妹夫吗?几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寒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那声“妹夫”,让他脸颊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沉稳的灵力波动,显然修为不低,再看她从容的气度,想必在宫中地位不低。
“这位是……”寒冰转头看向烟雨天晟,眼里满是疑惑。
“这是朕的大女儿,烟雨云岚,在烟雨剑宗掌管典籍库。”烟雨天晟介绍道,
“小时候她总爱逗你,说要替天白考验未来的夫婿。”
烟雨天清笑着摆手:“父亲又取笑我。”她转向寒冰,目光温和了些,
“别拘谨,你刚回来,有什么不适应的尽管跟我说。天白那丫头就是个闷葫芦,让她出来转转,她偏要躲在房里练剑,等会儿我去把她揪过来。”
寒冰这才松了口气,原来这位是天白公主的姐姐。
他看着烟雨天清坦然的笑容,心里的紧张感消散不少,只是那句“妹夫”依旧让他有些无措——
看来这婚约的事,在皇家果然是人尽皆知。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烟雨云岚的白发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寒冰忽然觉得,这皇城虽然规矩森严,却因为这些带着暖意的问候,变得不那么让人敬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