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平回到家后,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见人平安归来,裴喜君也是松了口气:“天哪,你都要吓死我了,你在屋子里怎么察觉到有人的。”
“我说了啊,我是暗探出身的,从来都是我盯着别人,哪有让别人盯着我的道理。”武清平揉了揉有些堵的鼻子,随后一指薛环:“还有你小薛环!你今晚鬼哭狼嚎的做什么?害怕就算了!还往姑娘身后躲!你羞不羞啊!”
你哪是一般姑娘啊!虽然薛环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薛环是万万不敢真的说出来的:“我……就是没反应过来,有点害怕……”
“你可知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对我说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这个薛环确实知道,武清平常和他说,“李元芳”李公总是和她说:“这个世界上既没有鬼,也没有神……”
“知道你还怕什么呢!”武清平恨铁不成钢。
薛环委屈:“知道归知道……可是……”
武清平狂拍桌子:“小薛环!你还敢犟嘴!你今夜就在院里扎着马步练习挥刀五百次!每挥刀一次!就大喊一句!这个世界上既没有鬼,也没有神!我在屋子里必须要能听见!没练完不许睡觉!”
裴喜君有些心疼:“五百次太多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武清平皱眉:“别拿孩子说事!我比他还小的时候,就已经日日挥刀五百次了!到他这个年纪早已是一千次。”
习武这方面裴喜君自然是不懂,况且武清平又算薛环师父,索性便不再多言。
薛环也是个有骨气的,直接应下了:“小姐不用求情,薛环知错,五百次!只会多不会少!”
武清平闻言方才回屋,而裴喜君则是煮了碗姜汤送过去:“听你都有鼻音了,喝完姜汤再睡吧。”
武清平将姜汤一饮而尽,随后倒头沉沉睡去。
薛环真就认认真真练了一整夜,卢凌风回来时,他刚练到四百三十一次。
“确实应该练练,遇见个装神弄鬼的就吓得六神无主,她让你挥刀几百次?”
“五百……”薛环气喘吁吁回答。
“再加两百次!”卢凌风直接加重了任务。
薛环点头称是,也没有怨言,只是擦了擦汗,随后一遍又一遍的挥刀,大喊这个世界上既没有鬼,也没有神!
当晚,众生堂院子里,月光格外亮。
薛环挥刀之时,借着月光,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在院子里一闪而过。
这次他虽然依旧有点紧张,但还是选择持刀冲过去,心里不忘默念这个世界上既没有鬼,也没有神。
但是冲过去后,薛环却只看到一只大猫蹲在房檐上,猫眼在夜色中发亮。那只大猫跑了,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随后薛环的目光落在那道月亮门上,发现门竟开了一道缝,似乎没锁。他刚要伸手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翟良站在门后,手里还拿着一串钥匙,看到持刀的薛环,吓了一跳。
同样被吓一跳的还有薛环,刚刚差点小心脏都跳出来了。
“原来是薛环,你这是……”翟良脸色发白。
“翟郎中?你怎么在这儿?”薛环也好奇,不由反问:“深更半夜,不带伙计,也不拿灯笼,来药库查草药?”
“伙计先走了,药库里掌了灯,离开时吹了。”翟良连忙锁上门:“月色好,用不着灯笼。”
薛环直勾勾盯着他:“这宅子是你舅舅留给你的,你在此行医,为何不住这里?”
“怕想起舅舅,心里难受。”翟良眼神闪烁,说完就匆匆告辞:“夜深了,我就不打扰了。”
薛环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锁死的月亮门,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转头去找卢凌风,恰巧卢凌风还未睡下,正在看卷宗,便禀告了此事。
卢凌风点头随后问:“七百次完成了?”
薛环重重点头:“完成了!”
“别的事你不用操心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可以晚点起。”卢凌风说。
直到第二天中午,薛环都已经起了,武清平却还没起,房门依旧紧闭着。
裴喜君皱眉走到了武清平门前,她敲了敲叫了两声,可是并无回应。她有些担心,索性推门进去查看,方才发现人病了。
“天啊,脸好红!居然发烧了,快!薛环!找费鸡师过来!”
“知道了小姐!”
“别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武清平忍不住睁开眼睛回应,随后只见她咳了几下又问:“案子的事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结了,不用担心,你好好养病。”裴喜君回。
武清平垂死病中惊坐起,猛然弹坐起来:“什么东西就结案了?怎么就结案了?”
裴喜君忙把人按回去:“之前你还不让卢凌风带病去探案,现在我也不许你去!”
“那卢凌风在做什么?”
薛环回话道:“武小姐,他这两天要修堤坝、开水渠,还要催缴赋税,事情多的很。”
武清平哦了一声,但还是不放心叮嘱:“薛环…你帮我看着点他…如果卢凌风遇到什么难题一定要和我讲……”
“好,武小姐您放心吧。”
薛环得了命令,就去跟着卢凌风了。
晌午,光照寺大殿里,香客们跪拜上香。香案上摆着香炉、贡品,还有一个突兀的灰色包裹。
供桌下,一个乞丐偷偷摸走两块点心,又伸手去拿那包裹,刚碰到就发出一声惨叫:“啊—”他钻了出来,指着那包裹,吓得说不出话,一阵恶心呕吐。
橘县县廨后厅里,雷县令肥厚的身躯陷在圈椅里,肚子随着浅淡的呼噜声起伏,粗布官袍被撑得紧绷。
叶县丞提着袍角轻手轻脚地进来,刚要开口,却被雷县令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个趔趄。
“别蹑手蹑脚的,我没睡。”雷县令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语气烦躁:“碎尸案一出来,我连口热饭都咽不下,饿着肚子哪睡得着?四十年前那案子,前任县令直接丢了官帽,我这刚上任没多久,怎么就撞上这种晦气事!”
叶县丞连忙凑到跟前,声音压得更低,指尖轻轻蹭了蹭袖口的褶皱:“县令,您别愁,如今橘县有卢凌风啊!那可是当过金吾卫中郎将的人,破案有一手。”
他话锋一转,眼神里透出几分算计,“不过……他来历虽大,但终究是个县尉。咱们不如让他立个担保,要是上官追究下来,咱们也好把责任推给他,您说呢?”
雷县令猛地一拍扶手:“叶兄妙计!卢凌风年轻气盛,立担保之事,倒是不难。我这就去西厅!好好夸夸我的卢县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