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靠在岩壁上，耳朵还在嗡嗡响。她撑起身子，碎石从肩膀滑下来，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沈倾寒躺在她怀里，左肩裂开一道口子，血浸透了衣服。她抬头，看见沈昭跪在地上，脖子上的条形码在红光下闪着冷光。
她没动，只盯着那道纹路。
和沈倾寒后颈的一样。
“别过去。”沈倾寒低声说，声音很哑。她想坐起来，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江晚按住她的手，“他不是敌人。”
“你怎么知道？”沈倾寒看着沈昭，眼神很紧。
江晚没说话。她从腰包里拿出一支银色扫描笔，这是她在黑市换来的老设备，能读军用生物编码。她慢慢走到沈昭身边，蹲下，把笔对准他后颈的条形码。
蓝光一闪。
空中出现一行字：极光计划第三号实验体，基因改良型，编号S-03，状态：激活中。
沈倾寒猛地站起来，枪顶住沈昭的太阳穴，“说！怎么关掉洗脑程序？”
沈昭喘气，嘴角流出血。他抬头看她，眼里没有恨，只有痛，“我没有程序……是芯片……陆曼放进去的……她说不听话就会疼……”
话没说完，鼻子开始流血，接着耳朵、眼角也流出血，顺着脸往下淌。
江晚皱眉。她想起以前看过一本书，说有些虫子会假装成电子装置，进入身体控制神经。她拔下头上的银簪，在打火机上烧了几秒，然后刺进沈昭后颈条形码下面。
沈昭闷哼一声，身体抽搐。
簪子扎进皮肉，碰到一个滑的东西。江晚手腕一转，往外挑。
一条半透明的细虫被挑了出来，在簪尖扭动。它有小脚，头是钩子，想往金属爬。
沈倾寒一脚踩下去，虫子爆了，留下一滩黏液。
“你也是条狗。”她冷笑。
江晚把虫子装进小罐子，收进包里。她回头看了沈倾寒一眼，“你也是实验体，他也是。你们都被改过基因，打过针，关在同一个地方。”
沈倾寒握枪的手抖了一下。
“我不是为她做事……”沈昭靠着墙，声音断断续续，“我是被逼的……她让我看着姐姐被埋进水泥池……她说我不听话，下一个就是我……”
江晚蹲在他面前，“你还记得多少？”
“我记得……实验室在地下三层……每次打针后，脑子像被刀割……她说我是你的备份……如果你死了，我就代替你活……”他咳出一口血，“但我做不到……我不想活……”
沈倾寒突然踢翻旁边的铁板，发出巨响。她盯着沈昭，呼吸急促，“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她？为什么要拦我们？”
“我没有选择！”沈昭吼出来，“你以为我想当替身？你以为我喜欢看你受苦，自己却要学你说话、走路、做动作？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是我留下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瘫坐在地，头低下去。
江晚站起来，走到沈倾寒身边，握住她的手。那只手很冷，手指发白。
“现在你知道了。”江晚说，“你不只是一个人被毁。但这不代表你能停下。”
沈倾寒看着她，“你是说……我们要救他？”
“不。”江晚摇头，“我是说，要让他活着。他脑子里不是芯片，是活虫。说明陆曼还在用这种方式控制别人。只要他活着，我们就能找到更多线索。”
沈倾寒沉默一会儿，把枪收回腰间。
“我不想看他。”她说。
“那就别看。”江晚轻声说，“但你要记住，他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还在等着我们。”
矿洞里传来滴水声，头顶还在掉碎石，空气很脏。江晚扶沈倾寒坐下，检查她肩膀的伤。血止住了，但伤口太深，需要缝。
她打开医疗包，拿出针线。
“疼就咬我。”她说。
沈倾寒没说话，抓住她的手腕。
针穿过皮肤时，她身体绷紧，但没出声。江晚一针一针缝，动作快而稳。最后一针拉紧，剪断线。
“好了。”她说。
沈倾寒低头看伤口，忽然问：“你会怕吗？”
“怕什么？”
“怕我也变成那样。”她指了指沈昭，“被人控制，说不是自己的话，做不想做的事。”
江晚握住她的手，“不会。因为你有我在。”
“可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呢？”
“那我就提前告诉你答案。”江晚看着她的眼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任何人让你伤害我的话。哪怕是你自己说的，也不要信。”
沈倾寒看着她，很久才点头。
江晚起身，走向沈昭。他闭着眼，呼吸很弱。她翻开他眼皮，光能反应。还活着。
她从包里拿出镇静剂，准备打针。
沈倾寒走过来，“等等。”
她蹲下，伸手碰了碰沈昭的脸。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听着机器响，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
“你恨我吗？”她小声问。
沈昭睁开眼，看着她，“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明明可以帮你，却一直站在对面。”
沈倾寒收回手，站起身。
江晚给他打了针，确认呼吸平稳后，退后几步。
“接下来怎么办？”沈倾寒问。
“找出口。”江晚说，“然后查清楚，还有多少人身上有这种条形码。”
“陆曼不会只做一个。”
“当然不止。”江晚看向矿洞深处，“她喜欢备份。但她忘了，备份也会醒来。”
沈倾寒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如果后面还有像他这样的人……你都要救？”
“不。”江晚摇头，“我只救愿意醒的人。”
她弯腰捡起掉落的扫描笔，屏幕还亮着。上面有一段隐藏日志，价密很高。但编号格式和沈倾寒的档案一样。
“这个能解开吗？”她问。
沈倾寒接过设备，手指划过屏幕，输入一串数字——她第一次被打针的日期。错误。
又输一次，姐姐死的那天。还是错。
江晚看着她，“试试你的生日。”
沈倾寒停了一下，输入一组数字。
屏幕闪了闪，跳出新页面。
【极光计划·子项目列表】
替代品工程（S系列）
记忆覆写协议（m系列）
血契绑定实验（x系列）
江晚点开第一个。
里面是一份名单，七个人。S-01空缺，S-02空缺，S-03写着“存活”，S-04到S-07全是“销毁”。
“S-01是谁？”沈倾寒问。
江晚看着屏幕，声音很轻，“应该是最初的你。第一个实验体。”
“可我已经是最开始的那个了。”
“也许不是。”江晚翻到下一页，出现一张照片。一个小女孩，穿白色病号服，坐在椅子上，后颈有条形码。脸被打码，但身形很熟，让她心里一震。
照片下面写着：
【S-01 实验体状态：转移至北极基地，用于核心样本培育。】
沈倾寒盯着那行字，手指紧紧捏住。
“他们把我分开了。”她说，“一半留在这受罪，另一半送去别的地方继续实验。”
江晚关掉屏幕，放进包里。
“现在我们知道三件事。”她说，“第一，沈昭不是唯一的替代品；第二，陆曼用活虫控制人；第三，真正的‘你’，可能还活着。”
沈倾寒抬头看她，“我们要去北极？”
“先离开这里。”江晚说，“再一步步查到底。”
她扶起沈倾寒，两人互相撑着往矿洞深处走。身后，沈昭躺在地上，呼吸平稳，脸上有干掉的血。
通道尽头有扇铁门，生锈了，但没锁。
江晚推开门，里面是间废弃的控制室。墙上挂着几块屏，大多黑了，只剩一块闪着绿光。
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备用电源剩余电量：12%】
【外部信号接入倒计时：00:07:33】
江晚走近，发现接口插着一根数据线，连着一台旧主机。
“有人远程连过这里。”她说。
沈倾寒盯着屏幕，“是陆曼吗？”
“不是。”江晚拔出U盘一样的存储器，“信号来源不在国内。”
她把存储器收好，转身看沈倾寒，“有人在帮我们。”
沈倾寒刚要说话，突然捂住头，蹲了下去。
“怎么了？”江晚扶她。
“脑子里……有东西在动……”她咬牙，“像虫子在爬……”
江晚立刻明白，“是虫子没清干净！”
她快速打开医疗包，找抗寄生药。
沈倾寒靠在墙边，额头出汗，手指抠进墙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