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垂下的银线突然绷直，然后“啪”地断了，掉进角落。江晚抬头看着那截金属丝落地，没出声。
她马上把沈倾寒拉进怀里。刚才那一瞬间，她觉得空气变了，冷得不对劲。
墙壁开始结霜，冰迅速蔓延。地面湿气变成冰粒，踩上去有点滑。呼出的气立刻变成白雾，连白雾都冻住了，在鼻尖结出小冰晶。
沈倾寒靠在她肩上，身体发抖。不是害怕，是太冷了。
江晚脱下外套扔到一边。她去撕沈倾寒胸前的病号服，布料太厚，扯不动。她用嘴咬住衣服一角，用力一拽，前襟裂开，露出里面的皮肤。
她把沈倾寒紧紧搂住，胸口贴着她的背。两人贴在一起，冰冷的皮肤碰在一起，浑身一颤。
“别闭眼。”江晚低声说，“坚持住。”
沈倾寒没说话，手指动了一下，搭在江晚手腕上。她的体温一直在降，降得太快。这不是普通的冷，是系统设的陷阱。
江晚摸到她锁骨处的图腾位置，那里本该有点热，现在却和周围一样冷。她抱得更紧，把自己的热量传过去。
头顶的通风口完全封死，金属板合拢，发出闷响。房间成了一个冰盒子。氧气变少，呼吸越来越重，每次吸气都像抽走身体里的热。
沈倾寒嘴唇发青。她抬手，指尖碰到江晚脖子，停在那里。
“听。”她说，声音很轻，“心跳。”
江晚点头，把耳朵贴在她背上，靠近心脏。她能听见心跳，很弱，但还在跳。她把手按在自己胸口，再移到沈倾寒心口。
“跟着我。”她说。
两人不再说话。所有注意力都在心跳上。江晚放慢自己的节奏，稳住频率。沈倾寒的脉搏慢慢变得规律。
她们的手叠在一起，压在心口。皮肤已经麻木，但还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一次，两次，十次……心跳渐渐同步。
当心跳接近一致时，江晚感觉沈倾寒身体轻轻一震。她低头看，锁骨处的双生花图腾闪了一下光，很短，像电流划过。
墙上的冰层“咔”地响了一声。
一道裂缝从顶部裂下，笔直落到地面。冰裂开的地方，露出后面的灰墙。
江晚没有松手。她知道还没结束。
果然，不到十秒，房间温度又降。比刚才更冷。空气刺骨，吸进喉咙像刀割。江晚的手指僵硬，不听使唤，但她还是紧紧抱着沈倾寒。
沈倾寒忽然动了。她转过身，面对面抱住江晚，双手抓住她肩膀，头埋进她颈窝。
“欢你。”她说。
江晚明白。刚才她给热，现在轮到沈倾寒帮她维持体温。
沈倾寒把脸贴在她脖子上，呼吸喷在皮肤上，虽然暖不了多少，但至少没继续失温。她顺着江晚的手臂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然后把那只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胸口。
“贴着这里。”她说，“别拿开。”
江晚照做。她能感觉到那颗心在跳，比刚才有力了些。她把手压紧，想留住这点热。
沈倾寒另一只手抬起，指尖擦过江晚的脸，停在她嘴角。那里有道旧伤，已经结痂，但在低温下裂开了，渗出血珠。血刚流出就冻成暗红的小点。
沈倾寒用拇指抹了一下，然后把手指放进嘴里含住。
江晚看着她。她的眼神很亮，一点都没被冻灭。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沈倾寒忽然问。
江晚点头。“地下通道，你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把刀。”
“你说，‘我不救你，我带你杀出去’。”
“我说了。”
“那时候你就知道，我们会活到现在？”
“我不知道。”江晚说，“但我选了你。”
沈倾寒轻轻笑了。她靠得更近，额头抵住江晚的额头。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在寒冷中形成一小团雾气，很快散了。
“再来一次。”她说。
江晚闭眼，集中精神。她们的心跳再次调整。这一次，江晚加快心跳，带着沈倾寒一起提上来。她知道这种低温陷阱有极限，只要打破频率，就能干扰系统。
心跳慢慢加快。一百，一百一十，一百二十。
达到一百二十的瞬间，锁骨处的图腾又亮了。这次光更久，是暗红色，像烧红的铁。
头顶的冰层接连发出脆响。裂缝扩大，冰块掉落。一块拳头大的冰砸在地上，碎成粉末。
江晚睁眼，看到冰层后出现一条窄缝。里面黑着，不知道通向哪里。
但她没动。
沈倾寒察觉她的犹豫。“你在等什么？”
“他在看。”江晚说，“我们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沈倾寒低头，摸了摸耳后。伤口还在。她知道江晚说得对。那个东西还在体内，芯片虽毁，神经里可能还有残留信号。
“那就让他听。”她说。
她突然捧住江晚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急，带着喘息和冷意。江晚一开始没反应，直到沈倾寒咬破她的唇，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她才回吻过去。
她们跪在冰地上，互相支撑。衣服被撕开，身体贴得很紧。体温在流失，也在交换。每一次呼吸都有对方的气息，每一次心跳都在同步。
冰层又裂开一道缝。
缝隙中透进微弱的光，照在她们身上。
江晚一只手撑地，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沈倾寒的背。指尖陷进皮肤，留下红痕。沈倾寒的手插进她头发，用力到头皮发痛。
分开时，两人唇上都是血和冰碴。
江晚喘着气，看着她。“你总是这样。”
“哪样？”
“用最狠的方式，证明你还活着。”
沈倾寒没说话。她把脸埋进江晚颈窝，牙齿轻轻碰她的动脉。
“杀了他。”她说，“我们一起。”
江晚点头。“一定会。”
她们靠在一起，等下一波降温。外面没动静，系统好像在观察。冰缝没再扩大，也没合拢。
时间一点点过去。
江晚觉得沈倾寒呼吸平稳了。她以为她睡着了。
但沈倾寒忽然抬头，看向那条裂缝。
“里面有东西。”她说。
江晚顺着看去。裂缝深处，有一点反光，像金属，又像晶体。
她刚想动，沈倾寒按住她肩膀。
“别过去。”她说，“是诱饵。”
江晚停下。她盯着那点光，没再靠近。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呼吸声，和偶尔掉落的冰渣。
沈倾寒的手一直放在江晚心口。江晚也把手放在她身上，掌心感受着那微弱却有力的心跳。
头顶的冰层又响了一声。
裂缝边缘，开始滴下黑色液体。一滴，一滴，慢慢落下，砸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