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手里还握着骨刀，手指很用力。风吹过来，带着冰雪的声音。她没有松手，也没看沈倾寒，只是把刀收进衣服内袋，动作很稳。
快艇停在浮冰边上，船身歪了，一边被冻住了。舱门开着一半，里面的东西大多烧坏了，只有蜂群遥控器还在工作。屏幕上三百个红点围成一圈，在风雪中慢慢移动。
沈倾寒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胸口贴着引爆器，胶布边缘渗出血。他没说话，但呼吸变快了。江晚感觉肩膀上的纹路又开始跳，像有什么在皮肤下面爬。
她刚想开口，驾驶舱的玻璃突然碎了。
一个人冲进来，防毒面具挂在脖子上，脸上都是冰渣。是秦川。他的手套破了，手指冻得发紫，一进来就喊：“你们疯了吗？这些蜂已经被灰烬会控制了！再不停手，它们会反过来攻击你们！”
江晚没动。她看着秦川的眼睛，两秒后低头看了眼遥控器。蜂群的路线确实乱了，有几个红点往下掉。
“你为什么在这？”她问。
“我跟着信鸽信号来的。”秦川喘气，“码头的人说你们往北走了，我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我没想到你们真敢用这东西。”
沈倾寒冷笑一声，手指在遥控器上滑了一下。蜂群立刻转向，散开的蜂迅速聚拢，在空中划出一道金线，直冲秦川脸前。
秦川猛地后退，背靠舱壁。一只蜂擦过他耳朵，划破皮肤，血流下来。
“听我说！”他抬手挡住脸，“我不是来阻止你们的！我是来帮忙的！你们不知道灰烬会在蜂里加了反向指令，一旦启动，它们会优先攻击带血契能量的人——就是你们两个！”
江晚还是没动。她抬起左手，把遥控器换成手动模式。屏幕上的红点重新排列，变成一个圈。
“你说蜂被劫持了。”她声音平静，“那你告诉我，现在谁在控制它们？”
秦川张了嘴，说不出话。
“是你带来的信号干扰让蜂群波动。”沈倾寒开口，声音很冷，“你靠近时，频率偏了0.3赫兹。你在骗人。”
说完，他按下另一个键。蜂群猛然俯冲，在秦川头顶盘旋，越转越小。空气嗡嗡响，耳朵像被针扎。
秦川蹲下，双手抱头。“我没有恶意……我只是不想你们死在这里。”
江晚上前一步。“那你衣服里拿的是什么？”
秦川愣住。
她指了指他内袋。那里鼓着一块，形状规整，像是通讯器。
秦川犹豫一下，掏出一个黑盒子。上面有个灰色标志，三角套圆——灰烬会的标记。
“这是他们给我的信标。”他低声说，“我要是没按时传消息，基地就会自爆。”
江晚伸手拿过盒子，扔在地上，一脚踩碎。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她从腰间拿出c4遥控器，塞进秦川手里，“远处东边岗哨，三秒内引爆，或者等蜂钻进你鼻子。”
秦川脸色变了。“你们不能这样！”
“你能来，说明你还想活。”江晚盯着他，“那就证明给我看。”
秦川的手抖了。他看着遥控器上的按钮，又抬头看江晚。她脸上没有表情，也不可怜他。
五秒过去。
他按下了按钮。
远处冰堆后炸起火光，雪块飞上天。爆炸声闷闷的，几秒才停。
江晚点头。沈倾寒走上来，一把扯开秦川衣领，把一颗米粒大的金属片贴在他锁骨下。皮肤刺痛，秦川缩了一下。
“别碰它。”沈倾寒说，“它会记你心跳、体温和位置。你要关它或拿掉，蜂群马上找你。”
“你要我做什么？”秦川问。
“回去。”沈倾寒说，“告诉沈明远，游戏开始了。告诉他，我回来了，这次我不逃了。”
秦川咬牙，没说话。他站起来，看了江晚一眼，又看沈倾寒胸口的引爆器，最后转身走向舱门。风雪扑面，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色中。
江晚一直看到他看不见了才回头。她看向沈倾寒，发现他靠着舱壁，左手压着右腕，指缝有血。
“你受伤了。”
“没事。”他说，“旧伤裂了。”
江晚走过去想看伤口，他躲开了。她没坚持，从包里拿出温控试管，插进遥控器。液体流入系统，蜂群频率慢慢稳定。
外面风更大了。雪横着打在残骸上，噼啪响。温度降到零下二十一度，蜂群活性只剩百分之五十二。
“再这样，它们撑不过十分钟。”她说。
沈倾寒脱下外套裹住主机。他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图腾。花纹已变金色，边缘发亮。他用指尖划破皮肤，滴了一滴金液进接口。
蜂群同时震动。
三百只蜂一起振翅，声音连成一片低吼。它们升空，在风雪中越飞越快，最后形成一个巨大金旋涡，倒扣在冰原上空。
江晚输入一段指令。蜂群的小发射器开始广播信号。
“SoS！实验体01失控！请求支援！重复，实验体01已突破收容，正向主控室移动！”
信号顺着冰缝传下去。几秒后，地下雷达短暂中断，一处通风管监控闪了一下，切换到备用电源。
“通道开了。”江晚说。
沈倾寒靠在舱壁，呼吸加重。他闭了下眼，又睁开。“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本来就没想瞒。”江晚收起遥控器，看向远处铁门。门藏在岩层里，结满冰霜，但红外灯还在闪。“现在他们得猜，我们是从前面进，还是从下面走。”
沈倾寒抬手摸了摸胸口引爆器。胶布松了，他用力按了按。
“你刚才为什么不放他走？”他问。
“因为他还能用。”江晚说，“而且他怕死。怕死的人，不会轻易背叛。”
沈倾寒点头。他慢慢坐下，背靠着金属板。金色图腾的光暗了一下，又亮起来。
江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她没说话，把手放在他手腕上。脉搏跳得快，但还算有力。
“等会进去，你跟在我后面。”她说。
“不行。”他说，“我得走在前面。”
“你现在状态不好，不适合冲。”
“所以我才要走在前面。”他抬头看她，“如果有陷阱，我替你触发。”
江晚看了他很久。最后她拿出骨刀，递到他手里。
刀柄上的刻痕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