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出来打麻将的老王赢了最多，足足四百多块，他回头看见我落在后面，还以为我是输了钱心情不好，特意停下脚步等着我，手里还攥着一支烟。
我一门心思扑在赌局上，根本没注意到他停了下来，径直撞了上去，额头撞到他后背的瞬间，我吓得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被发现了！
老王转过身，看见我手机屏幕上的画面，愣了一下，把手里的烟递过来：“给，抽支烟。”
我伸手接过烟，指尖还在发颤，也知道自己玩网赌的事儿被他看见了，索性也不刻意回避，只是把手机屏幕往下压了压，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怕他到处乱说，又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姚宇航，你这是在玩啥呢？”老王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我的手机，眼睛瞪得圆圆的，“这里面的数字，都是真钱啊？”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喉咙发紧，指尖已经点开了“开始”键，呼吸都变得急促了些，既希望能赢钱，又怕在他面前输得太难看。
老王就在一旁站着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我怕玩得太大把他吓到，也怕自己一不小心输太多，这次没敢抢庄，结果庄家被对家以两倍抢庄拿走了，我心里顿时泛起一阵强烈的后悔，肠子都快悔青了，琢磨着很有可能错过了一次赢钱的机会，当即咬牙选了15倍下注，心里赌咒似的盼着能赢。
没想到运气竟然不错，发牌结束，手里赫然是一副黑桃牛九的牌型，而庄家只有小小的牛一。
随着系统结算完成，屏幕上的余额跳了跳，扣除抽水后，我净赚291块，账户余额一下子涨到了2525块。那一刻，心里的慌乱和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狂喜，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连眼神都亮了几分。
“我靠，一把就赢291？”老王瞪圆了眼睛，压低声音惊呼道，语气里满是惊讶，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
我连忙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小声点，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和叮嘱：“小点声，知道就行，别在班组里到处说，免得麻烦。”心里既得意又紧张，生怕被更多人知道。
“哦哦，知道了知道了。”老王连忙点头，又凑过来小声问，眼睛里满是好奇，“这玩意儿，跟现实里玩的斗牛差不多吧？”
“差不多，规矩都一样，就是每把都得抢庄。”我一边跟他解释，一边盯着屏幕，指尖已经点了“两倍抢庄”。毕竟是5分场，三倍抢庄的输赢太大了，昨晚就是因为上头才输得那么惨，今天好歹还盈利着两千多，没必要冒那个险。
没想到对家也选了两倍抢庄，不过他的账户余额只有一千块，系统最终还是把庄家派给了我。
看着三个闲家分别下了5倍、5倍和10倍的注，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反而有种莫名的镇定，甚至生出了一丝自信，仿佛早就预料到了结果，手指稳稳地等着发牌。
系统很快发完牌，我低头一看，牌面是3、5、10、2、6，飞快地把3、5、2组成十点，剩下的10和6凑成牛六，动作熟练得让自己都心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操作已经刻进了骨子里。
闲家们陆续亮牌，结果出乎我的意料，三家竟然都是没牛。随着结算完成，账户余额又涨了194块，变成了2719块。我心里一阵窃喜，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指尖又一次点了“开始”，依旧选择两倍抢庄。
可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庄家被下家以三倍抢庄抢走。我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琢磨着已经连赢两把了，按照这赌局的性子，这把大概率会输，索性只选了1倍下注，就当试试水。
没想到这个决定竟然真的让我逃过了一劫。庄家率先亮出了牌，赫然是一副牛牛的大牌，红色的“牛牛”两个字在屏幕上格外刺眼，我的心瞬间揪紧，幸好我只下了1倍注，只亏了45块钱，对现在的余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心里松了口气，甚至还有点庆幸自己的“理智”，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厂门口，门卫正在慢悠悠地开门。我把手机揣进兜里，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晚风一吹，却没觉得凉快，心里的贪念又开始蠢蠢欲动：既然逃过了一劫，就先缓缓，等会儿躺到床上，再好好玩几把，争取今晚多捞回点本。
这样想着，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一步步往更深的深渊里坠去。
回到宿舍时，另外两个室友已经睡熟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我轻手轻脚地摸到自己床边，连灯都没敢开，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躺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大半个身子，仿佛这样就能遮住自己心底的龌龊和疯狂。
刚躺好，指尖就迫不及待地点开了网赌App，屏幕上2719的余额像一团火苗，在黑暗里跳动着，勾得我心痒难耐。麻将输的930块像根刺，扎在心里格外难受，眼下唯一的念头就是把输的钱赢回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抢庄牛牛5分场，这次没再犹豫，直接选了三倍抢庄——刚才躲过一劫，说明运气还是好的，说不定真能回本。
庄家顺利到手，闲家们纷纷下注，有两个下了10倍，一个下了15倍，我的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系统发牌的瞬间，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飞快地扫过牌面：7、8、2、9、3。心里一阵狂喜，8、9、3凑成十点，2和7凑成牛九，又是一副好牌！等闲家们陆续亮牌，最大的也只是牛七，毫无悬念，这把扣除抽水净赚1019，余额一下子涨到了3738。
“太好了！”我忍不住在心里低呼一声，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连带着身体都轻了几分。刚才麻将输钱的憋屈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上头的兴奋。
可好运终究是短暂的。接下来的几把，牌运急转直下，要么是手里的牌连牛都凑不出来，要么就是好不容易凑出牛八、牛九，庄家偏偏是牛牛。每输一把，我的心就揪紧一分，余额一点点往下掉，从3738跌到3200，再跌到2800，最后只剩下2300块，比我麻将输完后剩下的余额还要少。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咬着牙，眼神发红地盯着屏幕，心里的不甘像野草似的疯长。明明刚才还顺风顺水，怎么突然就输了？
我越想越急，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击这手机屏幕，连眼睛酸了都不敢眨一下，每一次下注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仿佛只要赢回来，就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黑暗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忽明忽暗，照亮了我眼里的贪婪和绝望。我像一头被困在深渊里的野兽，明知前面是万丈悬崖，却还是因为那一点点虚幻的希望，拼命地往前冲，根本停不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两点50分。我的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干涩得发疼，可心里的那股劲却丝毫没减。账户余额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涨到3000，一会儿跌到2000，最后定格在2150块。我盯着那个数字，心里又累又慌，却还是舍不得停手。
“再玩最后10分钟，不管输赢都停。”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像是在给疲惫的自己找一个借口。可我心里清楚，这句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每一次都只是自欺欺人。
指尖颤抖着点下“开始”键，选择三倍抢庄，没抢到就满倍下注。系统发的每一把牌都让我的心脏狂跳不止。
十分钟过去了，账户余额只剩下了870块钱，我呆呆地盯着那个数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心脏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又冷又疼。刚才的狂热、不甘、愤怒，全都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像潮水似的裹住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手机从指尖滑落，掉在被子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静静离开的背影，密密麻麻的债务单，班组长不满的眼神，同事们有说有笑的样子，一遍遍在我脑子里闪过。我蜷缩在被子里，像个无助的孩子，狠狠咬着自己的胳膊，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我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一次次地跳进网赌的陷阱里，一次次地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渊。
黑暗里，我仿佛能看到深渊底部那双冰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等着我彻底坠落。而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