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一步踏入那由自身止戈剑意构筑的淡金色门户,周遭景象瞬间变幻。他并非置身于某个具体的场景,而是仿佛落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种剑意、剑念、剑心交织而成的意念洪流之中。
这里,是剑心试炼的核心,是剥离了一切外在形式,直指剑道本源的意识空间!
无数道意念如同利剑般向他刺来:
有追求极致锋锐、斩断一切的纯粹杀意;
有坚守壁垒、万法不侵的厚重守护之念;
有看破红尘、引动万物终结的寂灭真意;
更有贪婪、暴虐、诡诈、恐惧……种种因剑而生、或依附于剑的负面情绪与心魔杂念!
这些意念洪流,足以在瞬间冲垮寻常剑修的心防,令其迷失自我,剑心蒙尘,甚至彻底沉沦。那三名天剑宗弟子进入的“锋锐”之门,以及那名魔修进入的“寂灭”之门,所面对的不过是这片意念洪流中,被器灵预先分离、相对“纯粹”的一部分。而凌峰选择的直叩本源,面对的却是最原始、最混乱、也最危险的完整洪流!
然而,面对这足以令元丹境剑修都色变的意念冲击,凌峰的神色却平静如水。
他甚至未曾做出任何防御的姿态,只是任由那浩瀚的意念洪流冲刷己身。
因为,他的剑心,早已在无数次生死搏杀、在峡谷悟道、在明悟“止戈”真意时,被打磨得坚不可摧,澄澈如镜!
《止戈剑意》的核心,并非某种固定的属性或招式,而是一种至高无上的“意志”!一种为了“止息兵戈”这一终极目标,可以包容、理解、乃至驾驭世间一切“兵戈”的宏大信念!
那冲击而来的极致锋锐?不过是为“止戈”服务的工具之一!
那厚重的守护之念?正是“止戈”想要守护的体现!
那万物寂灭的真意?若为“止戈”,亦可引为终极手段!
至于那些负面情绪与心魔杂念……在煌煌如大日、凛冽如秋霜的止戈意志面前,更是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无法侵蚀其心分毫!
凌峰的意念,仿佛化身为这片意念洪流中的定海神针。他并非对抗,而是以一种超然的姿态,“审视”着这一切。他的止戈剑意如同无形的水流,渗透、包容、理解着每一种冲击而来的意念,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将其中的“道”之碎片,化为自身剑心成长的资粮。
他的剑心,在这磅礴的洗礼下,非但没有丝毫动摇,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通透、更加璀璨!那淡金色的剑意虚影在他意识空间中自主显化,光芒万丈,仿佛成为了这片混乱洪流中唯一的光源和秩序!
外界,那三道固定的试炼门户,光晕正在剧烈波动。
“锋锐”之门内,隐隐传来天剑宗弟子压抑的闷哼与厉喝,显然在全力对抗那纯粹杀意的冲击,坚守自身剑心,虽然能支撑,但绝不轻松。
“寂灭”之门更是剧烈震颤,其中隐隐传出那名魔修凄厉的惨叫与不甘的怒吼,仿佛正在被那万物终结的真意反噬,岌岌可危。
而凌峰进入的那道专属淡金色门户,却始终稳定如初,甚至光芒愈发炽盛,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神宁的浩大剑意。
守在门外的陆妃蓉和韩宇,紧张地注视着三道门户的变化。韩宇虽然看不懂门道,但也感觉出自家老大那边似乎最稳当,不由稍稍松了口气。陆妃蓉美眸中则异彩连连,她能隐约感受到那淡金色门户后传来的、愈发磅礴纯粹的剑意,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魔渊府的黑袍人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寂灭”之门和凌峰的淡金色门户,尤其是后者那稳定甚至增强的光芒,让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和嫉恨。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许久。
“嗡——!”
一声清越的剑鸣自“锋锐”之门内响起,门户光芒稳定下来,缓缓洞开。天剑宗那名背负古剑的青年率先迈步而出,他脸色微微有些苍白,眼神却更加锐利,显然是通过了考验,剑心有所精进。他身后,两名弟子也相继走出,气息虽有些紊乱,但眼神坚定,算是成功过关。
青年目光扫过,看到依旧在剧烈震颤、甚至光芒开始黯淡的“寂灭”之门,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然而,当他看到凌峰那道依旧稳定、甚至光芒越发璀璨的淡金色门户时,那抹冷笑瞬间僵住,化为了浓浓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他竟然还在里面?而且气息……”青年瞳孔收缩,他无法理解,为何一个灵境巅峰,能在最核心的试炼中支撑这么久,甚至剑意还在提升?!
就在这时——
“噗啊——!”
“寂灭”之门猛地一震,光芒彻底黯淡,一道身影如同破布口袋般被抛飞出来,重重摔在地上,正是那名进入其中的魔修!他七窍流血,眼神涣散,周身气息萎靡到了极点,显然剑心被破,身受重创,虽然没有神魂俱灭,但也彻底失去了争夺传承的资格。
“废物!”黑袍人怒骂一声,脸色更加难看。
几乎在同一时间,凌峰进入的那道淡金色门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光芒之中,那道宏大而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赞赏与……激动?
“剑心如皓月,明澈照大千;意志似金刚,万磨不轻折!”
“以‘止戈’为念,纳百川而归海……善!大善!”
“试炼者凌峰,剑心试炼,评价——完美!准予通过!”
完美!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剩余所有人的耳边!
天剑宗青年脸上的惊愕彻底化为骇然!他深知这剑心试炼的难度,自己能通过已属不易,宗门内能做到“优秀”评价的都凤毛麟角,这“完美”评价……他闻所未闻!这凌峰,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妃蓉和韩宇则是满脸惊喜。
魔渊府黑袍人周身杀气几乎抑制不住,幽绿的瞳孔中充满了嫉妒与暴戾。
在众人复杂各异的目光注视下,淡金色门户缓缓消散,凌峰的身影重新显现。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气息内敛,但仔细感知,却能发现他周身仿佛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圆满”感,眼神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剑道至理。他背后的剑意虚影虽然隐去,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并非消失,而是达到了一个更高层次的“藏锋”之境。
他看都未看那失败昏迷的魔修和脸色铁青的魔渊府众人,目光直接投向那天剑宗青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对陆妃蓉和韩宇道:“我们走。”
说罢,便率先向着那已经稳定下来的、通往下一关的剑光漩涡走去。
天剑宗青年看着凌峰淡然离去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中的傲气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真正强者时的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两名弟子,也紧随其后,走向漩涡。
原地,只留下魔渊府黑袍人及其手下,脸色阴沉如水,杀意沸腾,却又投鼠忌器,不敢在器灵注视下轻举妄动。
凌峰以无可争议的、碾压般的姿态,通过了首关考验。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