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天台的风裹着红雾刮在脸上，像带着细沙的冰碴。赵玥蹲在角落里，手指反复按动手机电源键，屏幕亮了又暗，最后彻底陷入黑屏，只剩下角落的电池图标微弱闪烁，像只苟延残喘的萤火虫，下一秒就要熄灭。
“没电了。”她把手机塞进背包最深处，指尖触到背包里硬邦邦的工兵铲柄，才勉强压下心头的失落。这手机是她去年生日妈妈送的，屏保还是和室友们在操场拍的合照，照片里小琪举着冰淇淋笑得眯起眼，阿琳正对着镜头比耶，小雨在旁边假装嫌弃地推她的胳膊。
苏晚靠在栏杆上，手里攥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电量还剩8%，信号格却是一片空白，微信、qq、电话——所有能联系外界的软件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无论怎么刷新，都只有“无信号”三个字冷冰冰地躺在屏幕中央。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最终还是长按电源键关掉手机，揣进贴身的口袋里，这点电量得留到紧急时刻，万一遇到需要用手电筒或者记录信息的情况，不能浪费。
“还记得宿舍群吗？”赵玥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她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布料被揉得皱巴巴的，“红雾来之前，大概凌晨一点多，小琪还在群里发消息，说‘外面有怪声，像有人在哭’，后面还跟了个惊恐的表情。我当时太困了，没回她……”
苏晚当然记得。她甚至能清晰想起小琪的样子——那个总爱睡过头的姑娘，每次早八课都要踩着铃声冲进教室，书包上挂着一串毛绒钥匙扣，每次点名都要偷偷发消息拜托室友帮忙答到。可现在，那个总爱叽叽喳喳的女孩，不知道还在不在，是不是也像501的王大哥、402的李奶奶一样，变成了那些双眼通红、只会嘶吼撕咬的怪物。
“我们宿舍在三楼，窗户朝阴面。”赵玥喃喃自语，眼神飘向远处黑沉沉的方向，像是能透过红雾看到那间熟悉的宿舍，“阴面晒不到太阳，红雾应该不会那么快聚过去。她们肯定会把门锁好，会用书桌顶住门，会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她说得越来越快，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寻找一点支撑下去的希望。苏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学校的方向被浓得化不开的红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几栋高楼的轮廓，像沉睡在血色海洋里的孤岛。“如果她们还活着，肯定会等我们。”苏晚站起身，拍了拍赵玥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去，“所以我们得尽快过去，带她们一起走。”
赵玥点点头，用力抹了把脸，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她捡起身边的工兵铲，金属铲头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上面还沾着昨天清理丧尸时留下的黑红色痕迹。“嗯。”她的声音还有点哑，却多了几分坚定，“那我们现在就准备吧，检查下物资，把该带的都带上，等天亮就出发。”
两人起身开始整理背包。苏晚把空间里的压缩饼干、矿泉水和药品分出来一部分，装在两个背包里，避免遇到突发情况时空间无法使用；赵玥则把记录感染者特征的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防水袋，又检查了一遍工兵铲的木柄，确认没有松动的痕迹。天台上的风越来越大，卷起地上的碎叶和灰尘，红雾在风中翻滚，似乎比刚才更浓了些，空气里的腥甜气味也更重了，吸进肺里像有细小的针在扎。
苏晚突然停下动作，望向远处城市的轮廓。红雾中，几栋高楼的灯光明明灭灭，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更远处的街道上，隐约能看到密集的黑影在游荡，嘶吼声顺着风传过来，断断续续，却格外刺耳。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预感——她们即将面对的，可能比想象中更残酷。或许是更多的变异丧尸，或许是为了物资自相残杀的人类，又或许是红雾本身隐藏的、她们还没发现的危险。
“怎么了？”赵玥注意到她的异样，停下手里的动作问道。
“没什么。”苏晚摇摇头，把最后一瓶矿泉水放进背包，“只是觉得，我们得更小心些。出发前，再检查一遍防御，确保离开时不会有丧尸跟着我们。”
赵玥点点头，跟着她走到天台门口。两人合力检查了顶住铁门的钢管和水泥袋，确认支撑稳固后，又在门周围撒了些从空间里翻出来的辣椒粉——昨天清理物资时发现的，虽然不知道对丧尸有没有用，但多一层准备总是好的。风还在刮，红雾像流动的血，在天台上弥漫，远处的城市依然笼罩在一片死寂中，只有偶尔传来的嘶吼声，提醒着她们，这场末世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