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寂静,天地灰败。
魂狱彻底崩塌后,只剩下无边尘烟与残火。曾经的狱底祭坛化为一片撕裂的深渊,碎石、黑焰、符文残片漂浮在虚空中,不断下坠又被吸入裂缝,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坍缩。
江枝缓缓睁开眼,鼻腔里尽是血与灰烬的腥味。她的肩骨剧痛,胸口像被千锤万击砸过,呼吸时肺腑都在冒血。她踉跄着撑起身体,指尖还残留着药符的焦灼痕迹。明明身子虚到快散架,可她仍仰头,嘴角拉出一抹疯癫的笑。
“啧……差点真陪葬了。”她声音沙哑,笑里带血,“老东西倒是狠,这么大动静,连地基都不想要了。”
不远处,萧砚立在断壁之上,浑身血迹斑驳,衣衫尽裂。他手中长刀只剩下残破的半截刀身,锋芒尽失,然而他背脊依旧挺直,像一根死撑到最后的铁。那张冷峻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比废墟还要冷硬。
“残影被逼退了。”萧砚低沉开口,声音带着血腥的沙哑,却依旧如铁石般冷,“至少……眼下的黑焰,被压制住了。”
江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癫狂:“压制?哈哈哈,冷脸,你眼睛是瞎的吗?那老东西没死透!”
萧砚眉头一拧,沉声不语,只是抬眼望向崩塌深渊。
虚空深处,灰烬翻腾。那片漆黑的深渊里,一点幽暗火光悄然凝聚,若隐若现,如一枚心脏般的黑焰火种。它微弱,却顽固到无法熄灭。火光周围,虚虚缭绕着低语,像是千万幻影在深处低声呼唤,仿佛在孕育新的存在。
萧砚目光深沉,冷声吐出四个字:“黑焰……留种。”
江枝抬手抹掉嘴角血迹,眼神里带着癫狂的光芒,嗓音嘶哑却笑得更狠:“好啊,好极了。老东西不服输?哈哈,那疯子更乐意奉陪。下次,看是他把我烧成灰,还是我把他熬成药汤!”
萧砚冷冷扫她一眼,嗓音低沉:“你疯得太过。”
江枝眨眼,唇角一挑:“不疯,你敢跟你并肩站到这废墟里吗?冷脸,你不承认,我偏要承认。”
萧砚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一瞬,眸底掠过某种复杂的寒意,随即收敛。他沉声开口:“走。”
江枝愣了愣,随即虚弱地扯出笑声,手里仍死死攥着裂开的药箱:“走?冷脸,你真觉得我们能走得出这口大坟?”
萧砚没有回应,只是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搀起。他的手掌冰冷而坚硬,带着血的温度。
“能走出去的,”他的声音像刀锋般冷硬,“不是疯子,便是死人。”
江枝斜靠在他肩头,身子虚软得几乎要散架。风声呼啸,带着灰烬扑面而来,她忽然咧嘴笑了,笑声低低带血:“那正好……我疯,你冷,我们一个都没死,倒挺配。”
两人的背影在灰败中摇晃前行。
然而,在他们身后,那片深渊的深处,黑焰火种正一下一下跳动,如心脏般鼓动。它发出的光极其微弱,却带着顽固的韧性。虚无的低语在火种周围徘徊:
“未终……未灭……黑焰……将启……”
黑焰火种,悄然扎根。
劫难,从未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