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卷起白色的泡沫,又缓缓退去。
陈星的嘶吼声渐渐停歇,只剩下压抑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泣。他像一尊石雕,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的色彩,都从他的生命中被抽离了。
星矢等人围在他的身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任何安慰的语言,在如此沉重的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们只能默默地站着,分担着这份悲伤。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马达轰鸣声,打破了这片死寂。
“那是什么?”冰河最先察觉到,他抬起头,望向海面。
一艘洁白的豪华游轮,正破开碧蓝的海波,朝着小岛缓缓靠近。游轮的船身上,古拉杜财团的标志清晰可见。
“是辰巳!是辰巳的船!”星矢一眼就认了出来,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雅典娜也看了过去,她虚弱的脸上,同样写满了困惑。她并没有向古拉杜财团发出任何求救信号。
很快,游轮在近海停泊,一艘小型的快艇被放了下来,朝着沙滩驶来。
快艇上,除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还有两个人。
为首的,正是那个总是板着脸,对星矢他们呼来喝去,却又忠心耿耿的管家,辰巳德丸。
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袭纯白的连衣裙,紫色的长发随海风轻轻飘动。她的容貌极美,气质温婉如水,但那双淡紫色的眼眸深处,却透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仿佛看透世事般的沉静与威严。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双手小心翼翼捧着的东西——一个通体金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苹果。
那苹果的材质非金非玉,表面流淌着奇异的光泽,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生命力。
“辰巳!”星矢迎了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星矢少爷!”辰巳德丸看到星矢等人虽然狼狈,但都还活着,那张严肃的脸庞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激动。他快步走上沙滩,先是对着雅典娜深深一躬。
“纱织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辰巳,辛苦你了。”雅典娜微微点头,她的目光,却落在了辰巳身后的那位紫发少女身上,“这位是……”
辰巳德丸张了张嘴,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只能恭敬地退到一旁。
紫发少女没有理会星矢等人的注视,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只落在一个地方。
那个跪在沙滩上,抱着兄弟尸体,失魂落魄的陈星。
她迈开脚步,赤着双足,踩在柔软的沙滩上,一步一步,朝着陈星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一辉的身影瞬间拦在了她的面前,眼中充满了警惕。
这个少女身上没有任何小宇宙的气息,看起来就像个普通人。但不知为何,一辉却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比面对神明时,更加难以捉摸的,深不可测的危险。
少女停下脚步,抬起头,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平静地看了一眼一辉。
仅仅是一眼。
一辉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看穿了。他引以为傲的,连睡神的催眠都能抵抗的强大精神意志,在这一眼面前,竟然如同虚设。
“我不是你们的敌人。”少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来,是为了完成一个约定。”
说完,她绕过僵在原地的一辉,继续走向陈星。
星矢、紫龙、冰河、瞬,四人也立刻围了上来,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你想对陈星先生做什么?”紫龙沉声问道。
“我说了,我不是来战斗的。”少女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她看着那几个神情紧张的青铜圣斗士,淡淡地说道,“你们拦不住我,也不需要拦我。我只是来……救一个本不该死去的人。”
救人?
星矢等人面面相觑。
救谁?林枫吗?可是……雅典娜都已经宣判了他的死亡。
就在他们犹豫的瞬间,少女已经走到了陈星的面前。
她低下头,看着那个沉浸在巨大悲痛中,对外界毫无反应的男人,又看了看他怀里那个已经没有了生命气息的林枫。
“真可怜。”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悲悯,“赢得了战争,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这样的胜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了陈星的心里。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绝望与愤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少女。
“你……是谁?”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我的名字,叫潘多拉。”少女平静地回答。
“潘多拉?!”
听到这个名字,星矢等人全都大吃一惊。
潘多拉?那个引导哈迪斯复活,冥界的代行者?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气质和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不是……冥界的那个潘多拉!”雅典娜走了过来,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少女虽然也叫潘多拉,但她的灵魂,纯净而古老,与那个被哈迪斯操控的悲剧女性,截然不同。
“那个可怜的女人,只是继承了我名字与命运一部分的可悲投影罢了。”潘多拉淡淡地解释道,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陈星的身上。
“陈星,射手座的继承者,凡人的智者。”她缓缓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很绝望。但是,我给你一个选择。”
她将手中那个金色的苹果,递到了陈星的面前。
“这个苹果,可以救他。”
“什么?”陈星的身体,猛地一震。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散发着柔和光晕的黄金苹果,又看了看怀里冰冷的林枫,眼中那死灰般的绝望,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
“你说……它能救林枫?”
“能。”潘多拉的回答,简单而肯定。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他?”陈星的理智,在巨大的冲击下,开始慢慢回归。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是在这个处处是坑的世界。
这个自称潘多拉的女人,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凭什么要帮自己?
“因为,他的存在,对我很重要。或者说,他体内的东西,对我的‘哥哥’回归,至关重要。”潘多拉的话,充满了谜团。
哥哥?回归?
陈星的脑子飞速运转。她不是冥界的潘多拉,那她的哥哥,就不可能是哈迪斯。她之前说,那个潘多拉只是她的投影,那她……难道是神话时代,真正的那个潘多拉?
不,不对!神话时代的潘多拉是宙斯创造出来报复人类的,跟“哥哥”扯不上关系。
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太多。”潘多拉似乎看穿了陈星的疑虑,“他的灵魂之火即将彻底消散,一旦消散,就算是这个‘生命之果’,也回天乏术。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接受,还是不接受?”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催促人做出决定的压迫感。
陈星死死地盯着她,又低头看了看林枫那张越来越苍白的脸。
他能感觉到,林枫身上最后一丝生命的迹象,正在飞速流逝。
雅典娜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陈星,不要轻易相信她。这个苹果……我从上面感受不到任何邪恶的气息,反而充满了纯粹的生命能量。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可疑。如此庞大的生命力,不可能凭空出现,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代价?
陈星的心一沉。
他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
他看着怀里的林枫。
去他妈的代价!
只要能让林枫活过来,别说是代价,就是要他陈星的命,他都愿意给!
“我接受!”陈星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去拿那个金色的苹果。
“很好。”潘多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她没有将苹果直接交给陈星,而是蹲下身,亲自将那个黄金苹果,轻轻地,放在了林枫那已经停止了心跳的胸口上。
“不过,在开始之前,我必须告诉你,使用它的代价。”
潘多拉抬起头,那双淡紫色的眼眸,直视着陈星的眼睛。
“他的确可以活过来。但是,活过来的,可能……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完整的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