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霄那一声裹挟着滔天怒意与冰寒仙威的“谁敢——动他！”，如同九天冰瀑倒灌，把整个执法堂连同外面的云海都冻得结结实实。
修为低些的弟子直接腿一软，差点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
清虚真人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活像打翻了染缸。
他内心疯狂刷屏：
完了完了！这煞星怎么提前出关了？！
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这、这怎么看都像是我在欺负他的心头肉啊！吾命休矣！
就在这万物冻结、生死一线的时刻，全场唯一的不稳定因素——江灼，动了。
他不仅没被吓到，反而眼睛微微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解决问题的曙光。
他甚至还整理了一下刚才因为走得急而略有褶皱的袖口，然后转向威压传来的方向，用一种清晰、镇定，甚至带着点“你可算来了”的埋怨语气开口：
“凛霄师兄！你来得正好！”
全场死寂中，只有江灼清朗的声音在回荡：“请你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干扰执法堂正常办案！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涉嫌 ‘妨碍公务’ 和 ‘恐吓证人’ 了，知道吗？”
“噗——”
不知是哪个心理素质不过硬的弟子没憋住，笑出了半个音，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憋得浑身发抖。
凛霄那铺天盖地的威压，明显凝滞了一瞬。
仿佛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撕碎猎物的洪荒凶兽，突然被人往嘴里塞了颗糖，还是薄荷味的，冰得它脑子有点懵。
下一瞬，一道玄色身影如同撕裂空间般出现在执法堂内。
来人墨发如瀑，面容冷峻如冰雕，周身萦绕着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正是闭关中的凛霄仙尊。
他看都没看清虚真人一眼，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江灼，
那眼神里混杂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深入骨髓的后怕，以及……一丝被江灼那两句话砸出来的、极其罕见的茫然。
“阿灼……你……”凛霄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份急切与确认是真实的，“你无事？”
他下意识地想上前探查，却被江灼一个“止步”的手势定在了原地。
“我目前人身安全尚未受到实质性侵害，这得益于我及时采取了法律自救手段。”江灼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顺便给凛霄普法，“但潜在的犯罪威胁依然存在。凛霄师兄，你作为受害人家属……
呃，是关系密切的师兄，有义务配合调查，但不能采用暴力手段干扰司法公正。”
凛霄：“……”他闭关几百年，外面世界的语言体系是变异了吗？
法律自救？司法公正？
这几个字分开他都认识，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以理解？
而且，阿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言善辩，还带着一股子让人无法反驳的……正气？
清虚真人趁着凛霄被江灼一套组合拳打懵的间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喊道：
“凛霄师侄！你听我解释！
是江师侄他、他突然跑来，说要举报掌门师兄和你座下的玄明、玄镜两位长老意图谋害他！
还、还说了一堆老朽根本听不懂的罪名！”
“不是意图，是犯罪预备阶段。”江灼严谨地纠正，
“而且，清虚师叔，你刚才的迟疑和不作为，已经构成了 ‘玩忽职守’ 和 ‘包庇犯罪嫌疑人’ 的嫌疑。我建议你主动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清虚真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我……”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声威严的怒喝：“何人在此污蔑本座？！”
霞光一闪，三道身影同时出现。
正是接到弟子紧急传讯赶来的掌门玄珏真人，以及他身后脸色铁青的玄明、玄镜两位长老。
好家伙，犯罪嫌疑人组团到场了！
玄珏真人目光一扫，先是被凛霄的出关惊了一下，随即看到完好无损的江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最后视线落在江灼身上，怒道：“江灼！你不在雪霄峰静修，在此胡言乱语，污蔑尊长，该当何罪！”
他试图用往日的威严压服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年。
“看！言语威胁！‘威胁恐吓证人罪’ 追加一条！”江灼立刻指着玄珏，对凛霄和清虚真人说道，
语气活像抓住了对方的小辫子，甚至还下意识地想从袖子里掏小本本记下来，摸了个空后才悻悻作罢。
玄珏真人一口气没上来，胸口堵得发慌。
他活了一千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选手！
凛霄虽然没完全搞懂江灼在说什么，但他捕捉到了关键词“威胁”。
他目光瞬间冰寒，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向玄珏：“你要治他何罪？”
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执法堂的温度再次骤降。
玄珏被凛霄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寒，强自镇定：“凛霄师侄！此子疯言疯语，扰乱宗门秩序……”
“他不是疯言疯语。”凛霄冷冷地打断他，虽然他也不懂，但他无条件站江灼，“他在……陈述事实。”
——虽然这个“事实”的表述方式有点过于新颖，但阿灼说的，肯定是对的。
江灼投给凛霄一个“师兄你很有悟性”的赞许眼神，然后面向玄珏，开始了他的正式输出：
“玄珏掌门，我现在正式向你告知你的权利和义务。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玄珏&长老们：“？？？”
堂？什么堂？执法堂吗？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对于你伙同玄明、玄镜，计划在一个时辰后对我进行非法拘禁，并实施灵根抽取这一严重人身伤害行为，你是否承认？”
“胡说八道！”玄明长老脾气火爆，当即吼道，声如洪钟，“我等何时……”
“反对！”江灼立刻举手，模仿着法庭辩论的架势，
“证人……呃，犯罪嫌疑人玄明情绪激动，发言带有主观臆断和侮辱性词汇（‘胡说八道’），请求法庭……请求执法堂主予以警告，并记录在案！”
清虚真人已经麻木了，他感觉自己几千年的修仙生涯在今天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凛霄。
凛霄却若有所思，然后真的配合着，对玄明长老投去一个冰冷的、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在说：闭嘴，听他说。
玄明长老被凛霄这一眼看得气血翻涌，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脸憋得通红。
他堂堂化神长老，何时受过这种气！
江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质问玄珏，语速不快，但逻辑清晰，步步紧逼：
“玄珏掌门，你否认我的指控，请问你有何证据证明你们没有犯罪意图？
比如，你们能拿出不在场证明吗？
证明你们一个时辰后不会出现在我的雪霄峰？
或者，你们有合法、合理的理由，需要在一个时辰后前往我的住处吗？”
玄珏气得浑身发抖，灵力都有些紊乱：“本座行事，何需向你解释！宗门资源培养你，如今需要你为宗门做出贡献，乃是你的荣幸！”
“看！无法提供合理解释，并且试图用‘宗门大义’进行道德绑架！”江灼立刻对凛霄和清虚真人说，
语气斩钉截铁，“这进一步加深了他们的犯罪嫌疑！根据 ‘优势证据规则’ ，我方提供的证据（也就是我的证言和他们即将行动的时间点）目前占据绝对优势！他们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借口都编不出来！”
凛霄虽然听不懂“优势证据规则”，但他听懂了“加深嫌疑”和“编不出借口”。
他看向玄珏等人的目光更加不善，周身寒气几乎要凝结成冰晶，空气中开始出现细碎的冰凌。
玄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活了上千年，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却从未像今天这样憋屈过！
他空有一身修为和权势，却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是打在了满是尖刺还自带反弹和录音功能的钢板上！
这江灼完全不按修仙界的规矩来，满嘴都是他听不懂但又莫名觉得被压制了的怪话！
而且凛霄还明显偏袒他！
他身后的玄镜长老相对冷静，但此刻也是眉头紧锁，低声道：“掌门师兄，此子邪门，言语如刀，专攻心神，不能与他纠缠，当以雷霆手段……”
“看！二号犯罪嫌疑人玄镜试图进行 ‘串供’ 和 ‘干扰侦查方向’！”江灼的耳朵尖得很，
立刻指出，声音洪亮，确保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建议使用‘雷霆手段’，这是赤裸裸的 ‘教唆暴力抗法’ ！”
玄镜长老：“……” 我￥%&*……他一口老痰卡在喉咙里，差点步了玄明长老的后尘。
执法堂内，局面彻底失控。
江灼一人独战三大高层，嘴炮与法律齐飞，癫狂共正气一色，愣是靠着“发癫式普法”把对方打得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凛霄虽然沉默寡言，但就像一座最可靠的冰山，牢牢镇在场中，用绝对武力值确保着这场“辩论”的“公平性”（单方面对江灼公平）。
清虚真人则彻底沦为背景板和表情包，表情呆滞，眼神放空，
仿佛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修仙界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现在申请闭关还来得及吗？”的终极哲学问题。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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