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卡佳。”
李卫东的声音不大,却让房间里的另外两人瞬间集中了精神。
“我要四辆车。”
黄光亮一愣。
“车?什么车?”
“最新款的梅赛德斯奔驰S600。”
李卫东吐出一个名字。
“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黄光亮不是不识货的人,他知道这个型号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车。
那是九十年代初,财富与权力的终极图腾。
“虎头奔!”
黄光亮脱口而出,眼睛里放着光。
“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那可不便宜!”
“送礼。”
李卫东的回答简单明了。
他没有多做解释,直接拿起了加密电话,找到老八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得很快,那头传来老八略带嘈杂的背景音和标志性的爽朗笑声。
“东家!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买卖!”
“老八,你现在在德国?”
“没错,正在跟穆罕默德的几个侄子喝酒呢,这帮土国佬,还挺能喝!”
“放下酒杯,帮我办件事。”
李卫东的语速不快,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要四辆,最新款的奔驰S600,顶配。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三天之内,必须把车运到德国和波兰的边境口岸。”
电话那头的老八明显被这个要求砸得懵了一下。
“四辆?虎头奔?东家,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钱从我们设在瑞士的账户走,授权已经给你了。”
李卫东打断了他。
“我只有一个要求,快。”
老八感受到了李卫东话语里的分量,他立刻收起了玩笑的态度。
“明白!东家您放心!别说四辆,只要钱到位,我就是从辛德芬根的生产线上给您抢,也给您抢出来!”
挂断电话,黄光亮还有些没回过神。
他看着李卫东,喉结滚动了一下。
“卫东,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点?”
“四辆虎头奔,砸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李卫东笑了。
“要想让鱼儿自己跳上岸,下的饵必须足够香。”
他的目光转向卡捷琳娜。
“卡佳,现在需要你发挥专业了。”
卡捷琳娜立刻站直了身体。
“老板,请吩咐。”
“以‘澳门创律旅游娱乐公司’的名义,起草一份正式的捐赠函,收件人是乌国国防部。”
“捐赠函?”
卡捷琳娜有些意外。
“是的,”李卫东确认道,“函件内容要写得冠冕堂皇。为了感谢乌国政府在‘瓦良格’号项目上的鼎力支持,为了增进香港与乌人民的深厚友谊,我司决定,向乌国国防部无偿捐赠四辆奔驰S600豪华轿车,用以支持国防部的公务交通建设。”
黄光亮听得眼皮直跳。
这小子,送礼都送得这么清新脱俗。
还增进友谊,支持建设。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慈善家。
卡捷琳娜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记录着,她很快就理解了李卫东的意图。
私人赠予,那是行贿,是见不得光的。
但以公司的名义,通过官方渠道,进行公开捐赠,那就是一桩无可指摘的商业善举。
谁也挑不出毛病。
“另外,在函件的末尾,加上一个附加条款。”
李卫东的思维跳跃得很快。
“就说,由于我司在东欧地区运输能力有限,且车辆贵重。这四辆车目前已安全运抵德波边境,恳请乌国国防部能够派员,自行前往提取。”
“什么?”
黄光亮这次是真的不明白了。
“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买车,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开到基辅来,送到那个将军的府上?”
“这不是画蛇添足吗?”
“黄总,”李卫东看着他,“送礼的最高境界,不是你把礼物塞到他手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让他自己伸出手,想尽办法,把你的礼物拿走。”
“并且,他对你心怀感激。”
卡捷琳娜停下了笔,她看着李卫东,感觉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这个男人的每一步,似乎都走在别人预判之外。
老八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两天时间,消息就传了回来。
四辆崭新到反光,散发着皮革与机械芬芳的黑色奔驰S600,已经静静地停在了德波边境的一座大型仓库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卡捷琳娜起草的那份措辞完美、情真意切的捐赠函,通过官方渠道,被郑重地递交到了乌国国防部。
文件流转的速度,比预想中要快。
因为所有经手这份文件的官员,都被上面的内容惊得合不拢嘴。
创律集团。
捐赠。
四辆!
奔驰S600!
当这份函件最终被放在国防部情报总局局长,谢尔盖·库列绍夫将军的办公桌上时。
这位脑袋硕大的将军,足足看了三遍。
他摘下眼镜,仔细擦了擦,又戴上,再看一遍。
没错。
白纸黑字,盖着鲜红的公司印章。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他对西方奢侈品的迷恋,在整个国防部都不是秘密。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
虎头奔!
而且是四辆!
库列绍夫几乎能想象到自己开着这辆崭新的座驾,在基辅街头引来无数艳羡视线时的场景。
他甚至能想象到,当他把车停在国防部大楼前,那些同僚们嫉妒又谄媚的嘴脸。
至于函件末尾那个小小的请求……
自行提取?
这算问题吗?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体贴,最善解人意的要求!
要是真把四辆这么扎眼的豪车大摇大摆开进基辅,送到他手上,那才是麻烦。
现在,他完全可以动用自己的权力,以执行“秘密军事运输任务”的名义,派自己的车队去边境。
神不知,鬼不觉。
礼物到手,还落得个清廉的名声。
简直完美!
将军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拿起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军用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接通了自己下属的办公室。
“命令,装甲运输营,第一连,立刻进行任务整备!”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尖锐。
“派出我们最好的四辆重型军用卡车,和一个排的精锐士兵!”
“由你亲自带队!”
将军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大手一挥。
“立刻出发,前往德波边境,接收一批属于我们国防部的,‘特殊战略物资’!”
电话那头的心腹部下,没有问那是什么物资。
他只知道,能让将军如此失态的,绝对是天大的好东西。
消息很快通过塔拉斯,传回了李卫东的酒店套房。
“李!将军的车队已经出发了!浩浩荡荡的,四辆大卡车!就像要去打仗一样!”
塔拉斯的脸上写满了崇拜。
黄光亮听着,只觉得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用军车去给自己拉贿赂品?
这位将军的心也是够大的。
卡捷琳娜站在一旁,她看着窗外,轻声地重复了那个问题。
“老板,我还是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到基辅送给他?”
李卫东端起桌上的红茶,轻轻吹了口气。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窗外那支军车车队可能正在行进的方向,露出一个神秘的笑意。
“因为这支车队,回来的时候,不能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