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的晨光,是被雪地里的微光唤醒的。昨夜的积雪停在黎明之前,天地间一片澄澈的白,神树的枯枝上托着蓬松的雪团,像缀满了梨花;廊下的贝壳串还挂着未化的冰珠,被晨光一照,折射出七彩的光,叮铃作响时,像是春神递来的第一声问候。
小满是被玄狐的轻蹭弄醒的。她一睁眼,就看见玄狐趴在床头,琥珀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爪子上还沾着点雪——想来是偷偷跑出去过,又怕吵醒她,乖乖守在床边。“傻东西,外面冷,怎么又跑出去了?”她笑着揉了揉玄狐的脑袋,指尖触到它毛茸茸的耳朵,带着点雪后的微凉。
穿衣起身时,才发现林砚早已不在屋中。推开房门,就看见廊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林砚穿着厚厚的兽皮大衣,手里拿着一把木铲,正在清理廊前的积雪。晨光洒在她身上,将她的侧脸勾勒得格外柔和,额间的薄汗混着雪沫,像撒了层碎钻;凤翎玉在胸前晃悠,与指尖陨铁戒指的光交相辉映,落在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暖光。
“怎么不多睡会儿?”林砚听到动静,回头看来,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外面雪厚,小心脚滑。”
小满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木铲:“我来帮你,你去歇歇。昨天守岁到那么晚,肯定没睡好。”她的指尖触到木铲的柄,还带着林砚手心的温度,暖得让人安心。
玄狐在两人脚边打转,兴奋地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雪,堆出一个小小的雪堆,又转头看向小满,像是在邀功。林砚看着这一幕,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灶房——王大娘已经在忙活元日的早饭,要做象征团圆的麦糕,还要煮一锅甜糯的枣粥,讨个来年甜甜蜜蜜的好彩头。
屋内外的动静,很快吵醒了苏婉和周老。苏婉走进院子,看着清理积雪的两人,笑着说道:“元日大吉,开门见雪,是瑞雪兆丰年的好兆头。”她手里拿着两串红绳系着的神树果实,递给林砚和小满,“这是我昨夜编的,给你们做新年装饰,保平安的。”
小满接过红绳,小心翼翼地系在手腕上,与腕间的同心结缠在一起,红褐相间,格外好看。“谢谢苏婉姨,真好看。”
周老则坐在廊下的石凳上,翻看着一本泛黄的古籍,笑着补充道:“部落的老规矩,元日要给孩子们送‘福果’,就是用神树果实和野枣串成的,寓意着护佑他们来年无病无灾,健康长大。等会儿雪化些,我们把准备好的福果给部落的孩子们送过去。”
说话间,王大娘已经端着第一锅麦糕走出灶房。金黄的麦糕上,印着清晰的雏菊纹,还撒了些细碎的白糖,像落了层薄雪,香气瞬间弥漫在院子里。“快来尝尝!刚蒸好的,元日吃麦糕,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众人围坐在石桌旁,捧着温热的麦糕,喝着甜糯的枣粥,暖炉里的炭火燃得正旺,将每个人的脸颊都映得通红。玄狐蹲在小满脚边,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的麦糕,时不时用脑袋蹭蹭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委屈的低吼——它知道自己不能吃甜的,却还是忍不住眼馋。
“给你。”小满笑着撕下一小块没有撒糖的麦糕,放在玄狐嘴边,“只能吃一点点,不许贪多。”
玄狐立刻叼起麦糕,小心翼翼地嚼着,尾巴摇得飞快,像是得到了世间最好的珍宝。
吃过早饭,雪果然化了些,露出了底下的青石板。林砚和小满收拾好准备给孩子们的福果和小手套,又装上几罐灵果蜜饯,朝着部落出发。玄狐跟在两人脚边,兴奋地在雪地里奔跑,时不时停下来,对着远处的山峦低吼两声,像是在向这片土地宣告新年的到来。
沿途的雪景格外好看,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树枝上的冰棱融化,水珠滴落,“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春天的序曲。走到部落村口时,就听到了阵阵欢笑声——族人们早已穿戴整齐,孩子们穿着新做的兽皮衣裳,戴着小满缝制的手套,在晒麦场上追逐打闹,手里拿着大人给的福果,脸上满是笑容。
“林队姐姐!小满姐姐!新年快乐!”阿禾和小石头最先看到她们,兴奋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自己做的新年礼物——是用彩线编的小挂件,上面挂着小小的兽牙,据说能辟邪。
“新年快乐!”小满笑着递过福果和灵果蜜饯,“这是给你们的福果,戴在身上,保平安的;还有灵果蜜饯,玩累了就吃点。”
林砚则将装着小手套的木盒递给部落的族长:“这些是小满给孩子们做的手套,冬天冷,让他们都戴上,别冻着了。”
族长接过木盒,感激地说道:“每年元日,你们都惦记着孩子们,真是有心了。有你们在,部落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孩子们围了上来,每个人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福果和手套,开心地欢呼起来。阿禾戴上手套,原地跳了跳:“真暖和!小满姐姐,谢谢你!”
林砚和小满陪着孩子们在晒麦场上玩了一会儿,看着他们戴着新手套,拿着福果,在雪地里追逐嬉戏,心里满是欣慰。部落的族人们也围了过来,给她们递上自己做的新年食物——有烤得香喷喷的兽肉,有甜糯的枣泥糕,还有自家酿的米酒,满满都是心意。
“尝尝这个,是我娘做的枣泥糕,可甜了!”小石头捧着一块枣泥糕,递到小满面前,眼里满是期待。
小满接过糕,咬了一口,甜糯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心里也跟着暖融融的。“真好吃!比我们家做的还甜。”
阳光渐渐升高,雪化得更快了,露出了底下的土地,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那是春天即将到来的信号。林砚看着远处的山峦,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期待:“等雪彻底化了,春耕就要开始了,今年的麦种,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嗯!”小满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憧憬,“我们还要把院子里的牵牛花种子种上,让它们爬满院墙;还要给玄狐做个新的窝,让它在春天里晒太阳;还要……”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新一年的计划,林砚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应和。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让人不想挪动,孩子们的欢笑声、族人们的交谈声,混着远处溪流融化的叮咚声,构成了元日里最温暖的乐章。
返回梅院时,已是午后。王大娘早已做好了午饭,满桌的菜肴香气扑鼻。苏婉和周老坐在廊下,翻看着古籍,聊着新一年的打算——周老想把古籍里的农事记载整理成册,传给部落的后人;苏婉则想教部落的女人们辨识更多的草药,守护大家的健康。
林砚和小满坐在暖炉旁,看着彼此手腕上的红绳福果,相视而笑。玄狐趴在两人脚边,嘴里叼着小石头送的兽牙挂件,睡得香甜。
“林队,你看,这元日的阳光,是不是比往常更暖一些?”小满轻声说道,指尖拂过腕间的红绳。
“嗯,”林砚握紧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因为新的一年来了,春天也快要来了。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暖,越来越安。”
窗外,阳光正好,雪在悄悄融化,露出了土地的颜色;屋内,暖炉正旺,烟火气袅袅,满是团圆的暖意。元日启新,春信藏安,历经风雨的家园,在新的一年里,终于迎来了最安稳的开端。
她们知道,新的一年里,或许还会有风雨,或许还会有挑战,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心中有期盼,只要守住这份家园的温暖,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那些藏在雪下的春芽,那些握在手心的温暖,那些孩子们脸上的笑容,都是新一年里最珍贵的礼物,也是岁月赠予她们最圆满的答案。
而这份圆满,会像春天的藤蔓,在时光里慢慢生长,缠绕着彼此,缠绕着家园,缠绕着每一个温暖的日夜,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