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像褪色的幕布般慢慢拉开,夕阳把沙粒染成熔金似的颜色,连风都变得软了些,只卷起细碎的沙沫粘在衣角。青鸟骑着白马停在众人面前,马背上的伤者昏迷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青灰,嘴唇干裂起皮,胸口的衣襟被血渍浸透,那枚银色徽章别在领口,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徽章上刻着一只衔着锁链的乌鸦,翅膀边缘还缀着细小的齿轮纹,既不是玄鸮的图腾,也不是西域任何已知部落的标记。
“他是我在沙海边缘发现的,”青鸟翻身下马,伸手探了探伤者的鼻息,语气凝重,“当时他趴在骆驼旁,手里还攥着半张地图,地图上的标记和玄黎的锚点图部分重合。”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张地图,递到林砚面前,“你看,他标注的锚点位置比玄黎的更精确,甚至还写了‘影盟’两个字,应该是他所属组织的名字。”
林砚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边的磨损痕迹,能看出这张纸被反复折叠过。地图上的墨迹是新的,和玄黎那张泛黄的旧地图形成鲜明对比,标注“沙海古窟”的位置旁,用红笔写着“已破,邪气流向黑石城”,字迹潦草,像是在紧急情况下写的。“他也在追查锚点,而且比我们早到一步。”林砚皱起眉,看向伤者胸口的伤口,“他的伤不是噬魂箭造成的,倒像是被邪气反噬。”
苏婉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掀开伤者的衣襟,伤口是一个圆形的窟窿,边缘泛着淡蓝的邪气,还在微微渗血。她从布包里掏出一根银针,轻轻刺在伤口旁的皮肤下,银针立刻变成青黑色。“是‘蚀骨邪’,比凶煞之力更霸道,会顺着经脉侵蚀骨髓。”苏婉拔出银针,语气严肃,“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小满凑过来,好奇地盯着那枚银色徽章:“影盟是什么组织啊?从来没听青鸟姐姐提过。”
玄黎接过徽章,指尖摩挲着上面的乌鸦图腾,眉头紧锁:“玄鸮部的古籍里提过一次‘影盟’,说他们是‘藏在阴影里的逐利者’,既不帮玄鸮,也不帮守护三器的人,只对‘古物里的力量’感兴趣。”他顿了顿,将徽章递还给林砚,“我原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
就在这时,伤者突然哼了一声,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瞳孔泛着淡淡的青色,视线模糊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砚手里的琉璃碎片上,突然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嘶哑:“碎……碎片……还有几个……锚点……”
林砚立刻凑过去,放缓语气:“你别急,慢慢说。影盟为什么要找凶煞锚点?除了沙海古窟,还有哪个锚点有危险?”
伤者喘了口气,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影盟……要抢……锚点里的邪气……用来……做武器……”他的手颤抖着指向地图,“黑石城……还有……楼兰遗迹……两个锚点……已经被影盟……动过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胸口的伤口渗出更多黑血。苏婉立刻掏出艾草,点燃后放在他的鼻下,又将凤翎玉贴近他的额头——金色的光芒透过玉身渗入他的体内,抽搐渐渐停止,但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瞳孔也开始涣散。
“他撑不住了。”苏婉收回凤翎玉,语气带着惋惜,“蚀骨邪已经侵入心脏,回天乏术了。”
伤者最后看了一眼林砚手里的地图,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没了声音。夕阳彻底沉了下去,沙海被暮色笼罩,风里传来驼铃的轻响,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重。
玄黎默默地将伤者的尸体搬到黑石丘旁,用沙子简单掩埋,又在坟前插了一根骆驼刺:“不管他是谁,至少他提醒了我们影盟的存在。”
林砚握紧手里的琉璃碎片和半张地图,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原本以为毁掉一个锚点就能松口气,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神秘的影盟,还已经动了两个锚点。她抬头看向黑石城的方向,夜幕下,远处的沙丘像是蛰伏的巨兽,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危险。
“我们得立刻去黑石城。”林砚语气坚定,“影盟既然动了黑石城的锚点,肯定还在附近,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毁掉锚点,不然邪气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青鸟点点头,翻身跳上白马:“我先回昆仑山报信,让老首领派族人去楼兰遗迹支援,你们先去黑石城,我随后就到。”她从马背上取下一个水囊和一袋干粮,扔给林砚,“路上小心,影盟的人很擅长伪装,说不定会混在商队里。”
苏婉帮林砚把地图和琉璃碎片收好,又检查了一遍玄光镜和凤翎玉:“黑石城是我们最初发现青铜残片的地方,那里的锚点可能和三器有更深的联系,去了之后一定要先探查清楚,别冲动。”
林砚点点头,牵着骆驼走到玄黎身边:“之前谢谢你,在石室里救了小满。”
玄黎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们现在是同伴,应该的。”他翻身上驼,调整好缰绳,“走吧,天黑前得走出沙海,不然晚上会有狼群。”
小满也赶紧爬上骆驼,手里还攥着那半张地图:“林队,你说影盟的人会不会已经在黑石城等着我们了?”
林砚回头看了一眼伤者的坟茔,又望向黑石城的方向,眼神坚定:“不管他们在不在,我们都得去。毕竟,这是第一卷‘黑石惊梦’开始的地方,也该在这里,解开更多的秘密。”
三匹骆驼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的沙海里,驼铃的轻响渐渐远去,只留下黑石丘旁的那根骆驼刺,在风里轻轻摇晃。夜幕下的沙海,藏着影盟的踪迹,也藏着黑石惊梦最后的悬念——而林砚知道,只要握着凤翎玉,身边有同伴,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第一卷的故事,即将在黑石城迎来最后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