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沙关尚未迎来破晓前最深的黑暗时,仓观城主府已在璃王轩辕玦指挥的突袭中,经历了血腥清洗与火速镇压!府衙核心被瞬间摧毁,城主何敬山及其核心爪牙主簿宋义等首恶,连同大批负隅顽抗的“獠牙”卫士一同被擒或被灭!余孽如鸟兽散!首战告捷!
就在天际仅泛起一线鱼肚白,奢靡的珩王行宫却已被肃杀之气吞噬。仓观城中,喊杀声与兵戈撞击已然沉寂,唯余刺鼻的血腥与焦糊气息弥漫空中。
莫言猛力一脚,踹开那精钢浇铸、沉重如山的密室大门!铰链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地牢方向隐隐传来的哀嚎与告饶声尚未消散,而眼前这座曾雕梁画栋的密室,却已陷入一片死寂的冰寒!
象征亲王尊荣的玄底金纹蟒袍,此刻恰似刚被蜕下的狰狞蛇蜕,仓惶而凌乱地委顿于冰冷地砖。倾覆的矮几旁,碎裂的白玉酒壶溅出的琥珀琼浆,正与一片粘稠、犹带温热的暗红血泊缓缓交融。那蜿蜒的血线在摇曳火把下反射出诡异光晕,如同噬人的毒涎!
莫言瞳孔骤然紧缩!他单膝砸地,粗粝指腹狠狠碾过那片猩红——触手冰凉之下,竟裹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微弱余温!浓烈酒气混合着地牢的浊尘扑面涌来!他猛然抬头,双目赤红如狂兽,狠厉目光扫过空荡的密室!
“秘道——!!!”
一声裹挟着滔天狂怒的咆哮直冲穹顶!铁拳挟裹着无尽恨意,如陨星般狠狠凿在沉重的青铜蟠龙灯座底座上!“咚——!!!”巨响震得整间密室嗡嗡颤鸣!“掘!翻!敲!砸!活的死的喘气的,石头也给老子撬出缝来!把他给老子揪出来!现在——!!!”这疯狂的嘶吼在石壁间徒劳撞击、回响,却永远追不上那条已如毒蛇般滑入地道深处的身影——轩辕珩!
就在行宫大门被强行撞裂的前一刻,密室中的轩辕珩脸上最后一丝镇定烟消云散,只余扭曲的怨毒与狠绝!眸中厉色如刀锋般疾闪,他再无半分迟疑!双手猛地撕裂那象征权势的蟒袍,如抖落一张粘腻的蛇皮,狠狠掷之于地!同时,指尖疾如电闪,精准戳向书架后一块毫不起眼的青砖——
“咔嚓!”机簧弹动,几不可闻。
沉重的石壁悄然滑开一道狭缝,门后是浓稠得化不开、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黑暗!他毫不犹疑,纵身扑入!“咔嚓!”左膝传来撕心裂肺的剧响,锥骨之痛瞬间淹没神智!他闷哼一声,钢牙几碎,在狭窄、冰冷、彻底隔绝光线的甬道里,以连滚带爬的狼狈之姿,亡命般向黑暗深处挣扎爬去!身后,在他残躯被黑暗吞没的刹那,那道厚重石门带着碾碎一切的轰然巨响死死闭合、落锁!将门外骤起的厮杀咆哮、金铁交鸣与冲天血气,彻底隔绝于尘世之外!这条耗费他无数心血的绝命通道,直通城外那连死人都不愿踏足的荒芜乱葬岗——一条通往未知生天的地狱独木桥!
天色渐明,仓观城另一隅的山坳里。最后一名凶神恶煞的监工在韩睿雪亮刀光下毙命!矿坑深处回荡着矿工们劫后余生、喜极而泣的呜咽。
满身血污尘垢、宛如地狱归来的温如雪,陡然不顾一切地扑倒在瑞王轩辕璟脚边,十指深深抠入泥土!她抬起一张被血泪尘灰彻底模糊、唯余两孔布满血丝之眼的面庞,声音嘶哑如砂砾刮骨:“王爷!快…矿坑……矿坑最底下!还有……还有一条暗道!只有那群狗官知晓的‘蛇道’!走投无路时……便往里面钻!通、通向后山那片……鬼都不愿踏足的阴沟林!万一、万一珩王他……”
轩辕璟脸上本有的疲惫瞬间冻结!他猛踏一步,厉喝如雷霆炸响:“韩睿!点齐一百名最忠心的悍勇亲兵!即刻随温姑娘入坑!沟壑、地穴、鬼洞!用你们的刀尖,给本王一寸一寸犁过去!!天上地下,活人死尸,必须给本王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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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的晨光终于艰难刺透最后一缕夜雾,清晰地映照出关外漫山遍野、泛着寒光的西陵铁甲。西陵主将紧勒住座下因焦躁而喷息刨蹄的战马,目光死死盯向那巍峨关隘的城头。下一瞬,一股彻骨的寒气自脚底猛地蹿上他的天灵盖!
预想中洞开的城门,杳无踪迹!冰冷的石墙上,猩红如血的“大商”战旗、“珑战旗”、“盛战旗”,三面旗帜在晨风中猎猎狂舞,如咆哮的猛虎!城墙垛口间,密密麻麻的甲胄迎着微熹泛起金属的死亡寒光,刀枪如林,杀气凝霜!守军数日前的惶惑早已荡然无存!那道严丝合缝、铁铸般的关墙,竟仿佛与传说中噬血如命的北境狼骑合为了一体!
最高处,一员亮银甲小将如劲松挺立!破云而出的晨曦在他盔甲上镀满炽烈金芒,盔顶猩红的缨穗如不屈烈火般跳跃!他手中丈二红缨长枪挟风雷之势猛然挥下,雪亮的枪尖撕裂空气,如一道九天坠落的裁决之矛,带着刺耳的厉啸,精准无比地直指西陵帅旗之下!
“西陵贼首——!!!”
雷霆之声瞬间盖过万千军马的呼吸,炸裂长空!
“尔等见我大商内务纷扰,便以为有机可乘,施此卑劣偷关勾当!贪婪无度,欲壑难填!尔等此番兴兵,兵临城下——是欲向煌煌大商,倾国——宣战不成?!!!”
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万钧风雷,狠狠戳进西陵主将狂颤的心脏!他肝胆俱裂地四顾:己方军阵如沸水鼓噪,战马惊嘶,士卒脸上写满骇然。仓惶远眺仓观城方向——数道如魔龙翻腾的巨大黑烟柱正狞笑着撕裂苍穹(盛云骁点燃草料场的狼烟);惊骇回首飞沙关最险要处——那触目惊心的崩裂口,如同被洪荒巨兽狠狠啃噬过(刻意爆破的痕迹)!无声的呐喊在他脑中轰鸣:“仓观城已遭致命重创!轩辕珩……败亡了?”
怀中那份承载了瓜分大商滔天野心的密约文书,此刻灼热如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抽搐!强攻?面对这支杀气腾腾、坚甲利刃、重新稳固如地狱熔炉般的飞沙雄关?不啻自取灭亡!
“退——!!”一声糅杂了无尽屈辱与绝望的嘶吼自他喉中迸裂而出,带着濒死般的颤抖,“鸣金收兵!!后军转前军,撤!!速撤——!!!”
恐惧如瘟疫,其速远超号令!未发一矢,未接一战。
数万西陵大军,竟似冰消雪融般轰然崩溃!在黎明惨白的辉光下丢盔弃甲,抛弃了营垒辎重,连同他们那见不得光的贪婪野望,一同惊恐万状地逃离了这座仿佛正张开饕餮巨口的死亡雄关!冰冷的边境线上,唯余那三面猩红战旗撕裂空气的猎猎锐响,以及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那是绝对力量碾碎一切反抗意志后,天地间永恒的……畏缩与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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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肉香在营帐间蒸腾,艰难地驱散着恐慌的阴霾。
季墨注视着伙夫们由惊疑渐转狂喜,奋力料理着那些“意外”得来的丰足粮肉,紧锁的眉头却未曾舒展。“饥肠易饱,惊魂难安……”关外夜色中隐隐传来的沉闷号角与战鼓,仿佛直接敲打在心坎上。
骤然间,意识深处某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猛地一沉!如同被无形的万钧重锤,隔着无尽虚空狠狠凿了一记!这悸动清晰地链接着他空间内一块来自仓观金矿的、暗沉无光的矿石样本!一股冰冷、沉重、带着奇特金属质感的诡异共鸣刹那淌过!这感觉来得突兀,去得更迅疾,宛若一道倏忽坠落的寒星,瞬间被关外骤然爆发的山崩海啸般的金鼓喊杀声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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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珑铁塔般的身影伫立在猎猎狂舞的“大商”战旗之下,冷峻的目光如封冻的刀锋,掠过西陵溃军卷起的漫天尘埃。那张俊美而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半分初胜的欣然,反而笼罩着比夜色更浓重、化不开的凝重阴云!
“即刻通传莫言!”他头也不回地厉叱,声音似从冰缝中挤出,足以冻结空气,“行宫态势?!轩辕珩——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给孤一个准信!不得延误半分!!”飞沙关的战旗仍在炫耀胜利,但斩断的不过是对手探出的爪牙。
然而不等他下令,府衙后方的珩王行宫方向——那里,竟也陡然响起震天的喊杀金鼓!比这边晚,却更猛!
太子轩辕珑稳坐鞍上,手中紧攥着刚刚传讯机送来的、墨迹仿佛还燎带着硝烟的飞沙关大捷战报,以及莫言关于珩王脱逃的急讯。
捷报的金光并未能刺穿他眉宇间铁铸般的肃杀阴霾。轩辕珩……他那心机深若渊海、手段酷毒胜蛇蝎的兄弟,怎可能轻易就范?!
传令:“着盛云骁,权代飞沙关总兵之职,替林威将军驻守此关!飞沙关全体将官,悉听盛总兵调遣,肃清关内余孽,速办善后,重整关防,不得有误!”
“遵命!”盛云骁抱拳领命,紧握缰绳的五指深陷入皮革,指甲几乎要将马缰生生抠断!
轩辕珑喉间迸出的命令斩钉截铁,裹挟着刺骨杀意:“大军抵达飞沙关第一刻起!凡生擒之贼首,无论身份尊卑,立施重刑,撬开其口!纵是挫骨扬灰也无所惧!
孤要知道——轩辕珩!他!究!竟!藏!身!何!方!!无论阴曹地府,还是九幽黄泉,孤要的——是铁证如山!!” 这,是高位者对叛骨蚀髓的致命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