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墨领着一众家人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二进大厅。
早有手脚伶俐的下人奉上热气袅袅的香茗与铜盆温水。大厅宽敞开阔,雕花窗棂透进疏朗的光影,梁柱间弥漫着新漆与木料的淡淡清香。
“都歇歇,喝口水,车马劳顿的累坏了吧!”季墨温言道。
“唐叔,取布局图来,稍后,我给大家分派住宅。另外,把所有带身契入府的下人都带进来。”季墨吩咐道。
“是,大姑娘。”唐总管躬身应诺。
少顷,唐总管捧着大幅精致的宅院布局图回来,身后跟着鱼贯而入的十几名年岁不大、低眉顺眼、穿着干净粗布衣裳的少男少女!
十几人显然受过训导,动作整齐划一地匍匐在地:“东家,安好,奴婢\/奴才这厢有礼了。”
“你们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季墨问道。
“回东家,请东家赐名!”下人们异口同声地应道,语气带着驯服的恭顺。
“兰儿,紫儿,红儿,你们各自选俩人以后就随身侍候,陪伴左右。也是你们的助理。”季墨对三个妹妹说。
“我们不要。我们自己会照顾自己。”兰儿脱口而出,脸上带着乡下孩子的不习惯。
“说什么呢?”季墨**莞尔一笑,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严厉,“以后你们也是大家闺秀。日后不免要结交达官贵人府中的公子小姐,排场、体统,都不能少了。”
“是,姐姐。”三个妹妹交换了一个懵懂又了然的眼色,各自选了两人,对季墨道:“名字烦请姐姐(姐姐)或娘亲给起吧。”
“你们自己起”。
“娘,大伯娘,你们每人选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服侍起居。”季墨转向两位长辈。
“这…这…墨,我们…”吴氏和蓝氏面面相觑,手脚都似乎没处放,她们何曾想过自己身边还要跟着人伺候?一脸局促和难以置信。
“墨妹妹!我来啦!”吴氏还没从这阵仗里捋顺自己的思绪,就被门外一阵轻快如银铃的欢叫声打断。
“想死我了”!一团花团般的身影伴着淡淡的脂粉香风卷了进来,左天雅上来就亲昵热络地抱住季墨一顿揉搓,左天青跟在后面脚步沉稳,见此情形只得无奈地咧了咧嘴,微微摇头。
“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爹,这是我娘,这是…”季墨**含笑拍了拍左天雅的手背,开始一一引见家人**。
“季叔叔好,季婶子好,弟弟妹妹们好!”左天雅脸颊泛红,走到跑到季大山夫妇面前,声音清脆,毫无架子地福了一礼。
介绍完家人转过身指着左兄妹,“左东家大家都认识了,这位活泼如雀鸟的花蝴蝶是左东家的妹妹,也是青州知府的千金二小姐,还是我的闺蜜姐姐!”
知府千金?!
这四个字如炸雷般响在季家上下耳边!一家子大大小小,更是惊得手足僵硬,手足无措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元嬷嬷沉稳起身,动作标准地向左家兄妹行了福礼。
转过身,对着面皮发僵、呼吸都困难的季家长辈沉声说:“老爷,夫人,日后这等礼节往来的场面自然不胜枚举。
对方既为小辈见礼,您二位身为长辈,只需稳坐堂中,不必回礼,神色端和,受着便是,自有下人应酬周全。”随即吩咐道:“给左家小姐少爷上茶!”
季家妯娌俩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彼此手心都攥出了汗,暗想:看来这高门大户的规矩还是得认真学起,一丝一毫错不得,不能给墨丢人现眼。
季墨妹妹,我娘听说你府上刚安顿,特意帮你调教了十位下人,三个贴身伺候的老成婆子,四个跑腿办事的伶俐小斯,三个**专管房里头面琐细的一等大丫头。这是身契,你收好。”左天雅笑盈盈递过一叠文书。
“还是左夫人想的,这般滴水不漏、周全备至,”元嬷嬷适时上前,态度不卑不亢,话里行间却满是感激与赞誉!
“眼下正赶巧儿了,这正分派呢。
天雅姐姐,我们初来乍到,乡下人还不熟稔府城环境,规矩嘛,看我就知道啦,嘿嘿。” 季墨搓着手,一点也不矫情!
“无妨,”左天雅挥了挥手,浑不在意地,“你忙你的,我和云溪姐姐去后院花厅吃茶说会儿话去!” 话音未落,人已如穿花蝴蝶般往厅后跑去。
“好,去吧,看来我没在家的时候,你来过不止一次吧,比我都熟悉院落!”
“那是!听溪阁院子,我还占了一间,嘿嘿!”
“随你欢喜。缺短物件跟我说。妹妹给你置办!”
“还是妹妹好。”
“那你们忙,我先回去了,有事打发人去找我。”左天青,抱拳告辞!
“唐叔您去送下左东家。”
“咱们那就继续吧,娘,大伯娘,你俩一人选一婆子,一大丫鬟,两侍女,”季墨重拾话题。
“爹,大伯,文昊,三柱,家旺,你们各选一小斯跟着使唤,至于他们平日里该干什么、有哪些讲究,元嬷嬷会细细解说,安排。”
季墨条理分明地吩咐着,“以后元嬷嬷便是咱们府里统管诸事的内宅管事嬷嬷,所有下人都归元嬷嬷负责。”
“是,谨遵大姑娘教诲!”元嬷嬷及众仆人齐声应诺,声音肃然。
工钱自有唐总管定夺。
“这边还有几位,”唐总管接过话头,指着队列末尾的几人道。
“奴婢是厨娘,专司灶上。” 奴才是专伺园中花草的花匠。” 奴婢是裁缝针线营生的绣娘,”
后排剩下的都是干杂活、搬搬抬抬的粗使婆子和小子们!” 众人依次低头回话。
“各自站在各自主子身边去吧。”季墨道。
“现在,分派院子。”季墨展开布局图,清冽的目光巡视众人。
“门房值守自有唐叔安排调度,二进院内有四个独立院子,爹娘的院子是‘怡山轩’,大伯大伯娘的院子是‘树语轩’,文昊二哥的院子叫‘沐昊居’,文弘大哥的院子叫‘舒弘居’。
每个小院各有六间房,具体哪个房间给谁住,你们自主分配便是。文杰还小,跟在爹的院里。文杰兴奋地“哎”了一声,大眼睛扑闪着。三柱和家旺表哥是临时起意一起过来,那就暂时住‘望岳居’一个院子吧。田三柱、田家旺对视一眼,默默点头,兴奋的心情掩饰不住。
现在由引导的下人带你们去找自己的院子。归置一下行李箱笼,若有短缺物件,直接报与各院管事或找管家去领。
季墨转向元嬷嬷,“嬷嬷,派得力小厮引路。”一个时辰后到前面大厅来用膳。男人们,怀着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兴奋与紧张的心情,跟随小斯踏着陌生的青石路,如坠云雾般去找自己的院落。
“下面安排咱们姑娘们了。”
“我们都安置在三进院子,府城是讲规矩的,住处也自有章程。等会元嬷嬷自会一一详细指教你们的贴身丫鬟。”季墨对几个妹妹说道。
“墨香阁,慧兰阁,紫薇阁,暖红阁,听溪阁。”
“就照这图上的名号,由婆子领你们各自去寻自己的院落吧。”季墨叮嘱道。
“是,长姐。” 兰儿、紫儿、红儿脆声应道,眼中满是新鲜好奇。
“叶姑姑,您的院子在花厅那边,‘英姿阁’,那个院子宽敞,环境清雅,您看着分派自己安排住处。若是房舍或人手不够,明日再补买些下人,您只管再挑选合用的便是。”季墨转向叶红英。
叶红英看着季墨为自己这般上心安排,感慨万千,胸口微微发烫,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郑重一礼:
“实在多谢……大姑娘,费心了。若方便,那个绣娘就请拨给我这边吧。” 她指了指队列中那个有些眼生的绣娘。
“好,自然方便。”季墨点头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