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先祖卢国强一家体验了现代都市的震撼之后,现实的问题摆在了眼前——需要尽快将明末带来的物资变现,以换取更多资金投入两界贸易。
前一天光顾着带先祖尽兴游玩,正事还没办。
次日天刚蒙蒙亮,卢象关便和卢象群行动起来。
他们从现代这边的老宅角落里,搬出那几个装有明末采购物资的箱笼。
为了运输方便,卢象关特意向村里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借了他那辆用于拉货的三轮摩托车。
“这叫三轮摩托车,也是烧油的,后面有个斗,拉货方便。”卢象关一边将箱笼搬上车斗固定好,一边向卢象群科普。
他今天的目标明确:先去相对熟悉、门槛较低的张渚镇山地货市场,卖掉那些笋干、野山菌和干果,然后再去宜兴县城的古玩金饰市场碰碰运气。
第一站,张渚镇山货市场。这里卢象关还算熟悉,他有个中学同学家里就在这市场开了家不小的干货店,名叫“山味堂”。
三轮摩托突突地驶入市场,停在了“山味堂”门口。店里正是他同学王磊在看店。
“哟!玄关!稀客啊!听说你前段时间……?”
王磊见到他,有些意外,显然也听说了他失业的消息,话没说完,但意思到了。
“磊子,闲话少说,找你谈点正事。”
卢象关拍了拍王磊的肩膀,直接引他看向车斗里的货物,“搞到一批好山货,你看看。”
王磊好奇地凑过来。卢象关和卢象群打开袋子,露出里面品相极佳的笋干、厚实饱满的香菇、黑木耳以及一些野生栗子、核桃。
王磊是做这行的,上手一摸、一看、一闻,眼睛就亮了:
“嘿!可以啊玄关!这笋干,颜色正,肉质厚!这香菇,香味醇厚,伞盖完整,是野生的吧?还有这木耳,肉头多厚实!你从哪儿搞来的?这品质,现在可不多见了!”
卢象关早就想好了说辞,含糊道:“老家山里亲戚自己采了晒的,绝对原生态,没打药没熏硫。量不大,就这些,急着出手换点钱,你给个实在价。”
王磊仔细检查着每一袋货,嘴里啧啧称赞。
他确实识货,这些来自明末、纯天然无污染、采摘晾晒工艺原始但讲究的山货,品质远超现在市面上大部分人工种植或加工过的产品。
“都是好东西!”王磊最终直起身,报了个价。
这个价格相对于市场批发价来说,还算公道,但卢象关知道,如果零卖或者找到更识货的下家,价格还能更高。
不过他现在图的是快,资金回笼要紧。
卢象关看了一眼卢象群,卢象群微微点头,他虽不懂现代具体物价,但看那店主的反应,知道东西不差。
“行,信你,就按这个价。”卢象关爽快答应。
过秤、结算,一笔现金很快到手。虽然利润空间被压缩了一些,但相比于在明末的购入成本,已经是数十倍的暴利。
王磊也很高兴,收了这批好货,他转手就能赚不少。
离开“山味堂”,卢象群忍不住低声道:“象关,那店主甚是欢喜,我们是否卖贱了?”
卢象关叹了口气:“是有点急,价格难免吃亏了。但我们现在缺时间和渠道,先解决资金问题。下一站去宜兴,那边水更深,我们得更小心。”
开着三轮摩托,两人直奔宜兴县城。根据卢象关提前查好的资料,宜兴有好几个古玩市场。
他们首先来到了规模较大、且当天正好有地摊集市的 陶都古玩城 。
停好车,走进古玩城,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既有固定的店铺,也有大量摆地摊的商贩,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瓷器、玉器、钱币、木雕、书画、杂项……应有尽有。
卢象群看着这摩肩接踵的场景和琳琅满目的“古物”,神情有些恍惚。
在他眼中,这些或许只是些寻常旧物,甚至不如他家一些老物件有年头,但在这里却被人如此珍视交易。
卢象关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们带来的金饰、玉件和小叶紫檀木雕,在这里属于“古董”范畴,但他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们先没有急于出手,而是假装闲逛,在各个摊位和店铺前驻足,仔细观察类似物品的标价和品相,竖起耳朵听买家卖家之间的交谈,学习行话和套路。
卢象关发现,那些摊主和店主个个眼神毒辣,看到生面孔,尤其是像他们这样带着东西、神情略带紧张的,往往会更仔细地打量。
他们找了个相对冷清的角落,将装着金玉木雕的背包打开一个小口,立刻就有摊主凑过来搭讪。
“兄弟,有啥好玩意亮亮?”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摊主笑眯眯地问。
卢象关谨慎地拿出一枚银簪子和一个小叶紫檀的笔筒。那摊主接过,拿出放大镜和强光手电,仔细看了半天。
“银簪子,民国的吧?工艺一般。这笔筒……木质还行,但雕工普通,年份不算太老。”
摊主放下东西,轻描淡写地评价,然后报了一个低得离谱的价格。
卢象关虽然不懂行,但也知道这价格绝对是在坑人。他摇了摇头,收起东西。
“别急着走嘛,兄弟,价格好商量……”摊主还在后面喊。
接下来,他们又问了几个摊主和两家小店,情况大同小异。这些人精一眼就看出他们急于出手且不太懂行,拼命压价。
对于金饰,主要按重量和成色算,稍微加点“老物”费;对于玉器和木雕,则各种挑毛病,说成色不好、工艺粗糙、年份浅等等。
卢象关心里憋着一股火,但也无可奈何。
卢象群在一旁默默观察,低声道:“象关,此地之人,似皆重利轻义,巧言令色。我们是否寻一看起来敦厚些的店家问问?”
两人又在市场里转了一会儿,来到一家名为“雅集斋”的店铺,店面不大,但布置清雅,店主是位戴着圆框眼镜、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坐在里面看书,显得比较沉静。
卢象关决定再试一次。他走进店里,客气地说明来意,将几件代表性的东西拿出来:一对鎏金耳环、一个青玉小挂件、那个小叶紫檀笔筒。
老者放下书,戴上手套,拿起工具,仔细端详起来。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眼神专注。
看了许久,老者才缓缓开口,语气平和:“小伙子,你这几件东西,有点意思。这对耳环,看手法象明晚期民间的东西,鎏金工艺,保存尚可,金水有点磨损。
这青玉挂件,玉质一般,是岫岩玉,但沁色自然,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至于这笔筒……”
他拿起笔筒,摩挲着木质,“确实是小叶紫檀,油性不错,但这雕工……像是明末清初民间匠人的手笔,不算精品,但料子是实打实的。”
老者的评价相对中肯,没有刻意贬低。卢象关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老先生,您看……能给个什么价?”卢象关小心地问。
老者说道:“你这些物件都是仿古工艺,手法精妙,但缺少年份沉淀。”又沉吟片刻,报了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比之前那些摊主给的高了不少,但卢象关凭感觉,知道这依然不是市场最高价,老者肯定留了利润空间。
不过,相比于之前的遭遇,这个价格已经显得“厚道”很多。
卢象关和卢象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思——虽然还是卖亏了,但至少没那么憋屈,而且能快速成交。
“行,老先生,就按您说的。我们还有几件类似的,您一并看看?”卢象关决定就在这家出手了。
最终,他们带来的大部分金饰、玉件和木雕都在“雅集斋”成交。老者虽然压了价,但交易过程干脆,钱货两清。
离开陶都古玩城,两人又去了附近一家信誉尚可的大型金店,将剩下的、款式最普通的一些小金件按当日金价回收了,这里没有古董溢价,但价格透明,手续简单。
忙碌了大半天,直到下午三四点钟,所有从明末带来的物资才算全部处理完毕。
坐在三轮摩托车的驾驶座上,卢象关看着手机银行里到账的三十五万八千余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尽管过程曲折,被各路商贩压价,但最终回笼的资金总额,依然是一个令他心跳加速的数字。
粗略估算,五千购进的小商品,卖给姐夫方守业得了一百八十多两银子,花一百两购入金银古玩和干货,到现代卖出三十五万八千元,还存八十多两银子没动用。
明末一百两银子直接拿现代卖,不到两万块钱,如今,光明末物资一项,利润率高达十几倍,这还是在被层层压价之后的结果。如果直接从五千元成本算,利润百倍。
卢象群虽然对现代货币的具体购买力还不完全清楚,但看卢象关的神色和那庞大的数字,也知道这次收获极其丰厚。
他感慨道:“象关,此世商贾,心思之灵巧,盘算之精深,远胜我朝。但我们带来的那些寻常之物,在此竟仍能价值千金!”
卢象关发动车子,缓缓驶离喧嚣的市场,苦笑道:“象群,你说得对。但我们这次,其实是卖亏了。
主要原因有三:第一,我们不懂行,人家说啥是啥;第二,我们太着急,没有时间慢慢找合适的买家;第三,我们缺乏稳定可靠的销售渠道,只能被动接受别人的报价。”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这次是试水,吃亏买教训。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渠道,或者,至少要有一个真正懂行、信得过的自己人来帮我们处理这些东西。”
他想到了即将大学毕业的妹妹卢晓雯。晓雯学的是市场营销,脑子灵活,对新鲜事物接受快,而且绝对可靠。
是时候让她参与进来了。不仅是为了处理明末来的物资,现代这边采购小商品、管理资金、甚至未来可能涉及的更复杂事务,都需要帮手。
“我们先回去,这笔钱得赶紧换成下一批货。”
卢象关踩下油门,三轮摩托向着张渚镇那小商品商场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