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贾家屋内的油灯忽明忽暗。
棒梗趴在炕上抽噎,屁股上横着几道紫红的檩子。
贾张氏突然一拍大腿:
淮茹!咱家钱都赔了,那只鸡呢?
正缝补衣裳的秦淮茹手一抖,针尖扎进指头。
她吮着渗血的指尖,没好气道:
我早回屋了,哪知道鸡去哪了?
贾张氏眼珠子一瞪,鞋都顾不上提好,抄起拐杖就冲了出去。
月光下,中院空荡荡的,石桌泛着冷光,哪还有破布包的影子?
她气得一脚踹翻板凳,骂骂咧咧回屋:
钱也赔了,肉都没捞着!明儿非得讨个说法!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贾张氏就裹着棉袄蹲在自家门口。
她眼睛死死盯着后院,活像只守株待兔的老猫。
没一会儿,一声,许大茂神清气爽地推门出来,准备顺着月亮门穿过中院去上班。
贾张氏地蹿出来:
许大茂!你个缺德带冒烟的!鸡呢?
许大茂吓得一哆嗦——那鸡肉确实是昨天大会后他收走的,没想到贾张氏反应这么大,一大早就堵着他,他也没吱声,贾张氏这么大的嗓门,马上就要有人出来查看了。
果然,邻居们都推开门探头张望。
他眼珠一转,立刻苦着脸:
贾大妈,您这话从何说起啊?
少装蒜!
贾张氏拐杖杵得地面咚咚响。
五十块钱赔了,鸡总该归我家吧?
这会儿不少左邻右舍都迈出家门来。
许大茂突然提高嗓门:
各位评评理!棒梗偷了我家下蛋的母鸡,赔钱不是天经地义?
他故意摸着胸口。
那鸡是给我爹妈补身子的,难道还得煮熟了喂小偷?
人群顿时哄笑:
贾大妈这算盘打得精啊!
偷了东西还想连本带利捞回去?
要真给鸡肉,棒梗明儿准偷得更欢!
刘海中背着手踱过来,许大茂立刻凑上去:
二大爷,听说您家秋蘑菇晒得好?分我点,晚上我做小鸡炖蘑菇给爸妈补补身子,到时给您送碗汤!
好好好!
刘海中笑得满脸褶子,大茂现在懂事,知道孝敬老人了!一会儿让你二大妈送过去一些,咱们准备去上班吧!
这才是真正的杀人诛心啊!
贾张氏气得眼前发黑,拐杖砸在地上。
她刚要骂街,突然腿一软——旧伤磕在门槛上,疼得她一嗓子滚进屋里。
王忠义站在自家门口,冷眼看着贾张氏瘫在地上哀嚎,许大茂则得意洋洋地跟刘海中勾肩搭背地往外走。
他紧了紧中山装的领口,眼神阴沉下来,心里冷笑:
许大茂,你和贾家狗咬狗我懒得管,但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
我不介意让你彻底消失。
……
红星轧钢厂,培训室。
下午四点半,王忠义甩了甩手上的粉笔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设备故障的解决方案,旁边还画着精细的零件示意图。
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嘴角却微微扬起——这本《通用维修手册》再整理几天就能完工了。
到时候送给干爹,不仅能巩固自己的地位和影响力,说不定还能帮上干爹。
下班铃声响起。
王忠义合上笔记本,突然想起明天就是元宵节。
得去供销社买点元宵……
他快步走向楼前停着的汽车,脑海里却莫名浮现出前世超市里琳琅满目的速冻汤圆。
说起来,元宵和汤圆到底有什么区别?
远处传来隐约的广播声:
……元宵佳节团圆日,革命生产两不误……
汽车缓慢的驶过路过厂门口时,恰好听见食堂主任老周在跟人唠嗑:
……北方滚元宵,南方包汤圆,做法不一样!元宵是干粉滚出来的,煮出来汤浑;汤圆是糯米面包的,煮出来汤清……
王忠义坐在车里摇头失笑。
穿越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搞明白。
吱——
一辆军绿色吉普车稳稳停在供销社门口,顿时引来不少路人艳羡的目光。
小张从驾驶座探头喊道:
王厂长,我就在这等您!
王忠义大步跨进供销社,玻璃柜台里整齐码放的元宵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售货员刘婶一看来的是厂里的领导,立刻热情地迎上来:
王厂长来得巧,刚到的豆沙和黑芝麻馅儿!
各来一袋。
王忠义目光扫过价签,突然看见角落里堆着几包五仁馅的。
想起前世母亲最爱这个口味,他鬼使神差又补了句:
再来袋五仁的。
提着鼓鼓囊囊的网兜回到车上,小张忍不住打趣:
王厂长,您这是要把供销社搬空啊?
吉普车穿过张灯结彩的街道,家家户户飘出的饭菜香里已经混着丝丝甜腻的元宵气息。
刚进家门,系着围裙的娄晓娥就迎了上来:
忠义哥!你也买元宵啦!
她急得直跺脚。
下午陪雨水逛百货大楼,看见新出的山楂馅儿没忍住......
王忠义伸手揉了揉妻子柔软的发顶,手指不经意带下一片不知何时沾上的面粉。
他低头看着娄晓娥鼻尖上同样沾着白面的可爱模样,突然想起前世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心头一暖。
傻丫头,你喜欢就买呗,这才叫过日子。
他掏出网兜里的元宵。
你看,我连你没想到的口味都备齐了。
袋子里的元宵互相碰撞,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极了小时候过年时母亲摇动竹筛滚元宵的声音。
东厢房突然传来摔盆砸碗的动静,隐约听见贾张氏在骂:
赔钱货!连元宵都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