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四九城的冬天难得展露笑颜。
连日阴霾散去,天空碧蓝如洗,一轮苍白但温暖的太阳悬挂空中,将光芒洒向银装素裹的大地。
积雪在阳光下微微反光,空气清冷,却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城边那条蜿蜒的小河,河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像盖上了一层半透明的玻璃。
在阳光的照射和底下潺潺流水的冲刷下,冰层边缘开始融化,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碎裂的冰片随着清澈的河水缓缓向下游漂去。
河岸边的枯草挂着霜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远处,几个身影扛着鱼竿、提着马扎,说说笑笑地沿着河岸走来。
他们是附近的老住户,趁着这难得的晴好天气,打算破冰垂钓,享受一番冬日闲趣。
“嘿,今儿天儿真不错,准能有个好收成!”
一个老汉乐呵呵地说。
“是啊,这冰化得正好,鱼该透气了。”
另一人附和道。
他们选择了一处河湾,水流相对平缓,冰层也较薄。
正当几人准备找地方下竿时,走在前面的一个眼尖的老者突然“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他眯起眼睛,指着不远处的河岸:
“你们看……那是个啥东西?”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靠近岸边的浅水处,冰水混杂的地方,似乎卡着一个模糊的、颜色深暗的物体。
那不像是寻常的枯木或垃圾。
几人好奇地走近一些。
当看清那物体的轮廓时,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那分明是一个人的形状!
大半截身子还浸在冰冷的河水里,脸部……脸部似乎一片模糊!
“哎哟我的妈呀!死人!”
不知谁惊叫了一声,打破了河边的宁静。
刚才的闲情逸致瞬间被惊恐取代。
几个老人吓得连连后退,鱼竿马扎掉了一地。
温暖的阳光依旧洒在河面上,但此刻,这冬日的美景却因为这一惊人的发现,而蒙上了一层诡异和寒冷的阴影。
惊慌失措的他们立刻报了案。
派出所民警赶到后,将尸体打捞上来,情况很不乐观。
尸体面部被人用利刃刻意划烂,皮肉翻卷,根本无法辨认。
加之河水的浸泡和严寒的冰冻,尸体呈现出一种可怖的浮肿和青紫色。
法医初步检验,只能确定死者为男性,身高约一米八,年龄在二十岁上下——这些外部特征,竟与失踪的王忠义高度吻合!
停尸房内,气氛凝重。
得到消息的大领导在张叔(张卫国)一家的陪同下,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隐隐的腐败气味。
白布被缓缓掀开,露出那具面目全非、体型与王忠义相似的尸体。
大领导眉头紧锁,仔细端详,但毁容实在太严重,他无法做出肯定判断,只能沉重地叹了口气,看向从小看着王忠义长大的张叔。
张叔强忍着不适和悲痛,凑近前,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张恐怖的脸上,而是仔细查看尸体的手、脚、耳朵等细节部位,甚至撩开衣服看了看躯干的一些旧疤痕特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停尸房里静得可怕。
张叔的眉头从紧皱到慢慢舒展,最后,他直起身,虽然眼眶泛红(因为眼前的惨状和担心王忠义),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地对大领导和在场的公安人员说:
“不,这不是忠义。”
“为什么这么肯定?”一位公安干部问道。
张叔指着尸体解释道:
“虽然身高年纪像,但有几个地方不对。忠义小时候爬树摔下来,左边锁骨下面有一道挺深的疤,这人没有。还有,忠义的左手食指因为切菜失误切了一个口子,虽然好了却有个很明显白印,形状位置我都记得,这人的手上也有伤,但位置不对。”
“最重要的是……感觉不对,我看着这孩子长大,骨架子、身形细微之处,总觉得差了点。”
张叔的话,像一道光,驱散了部分阴霾。
大领导松了口气,拍了拍张叔的肩膀:
“老张,还是你心细。这么说,忠义可能还活着!”
但新的疑问随之而来:这个被伪装成王忠义的死者是谁?
凶手为何要这样做?是为了制造王忠义已死的假象,迷惑外界,以便他们对真正的王忠义下手?还是巧合?
而这一切,潜伏在郊外农家小院房顶、对城内风波一无所知的王忠义,完全不知情。
他就像一枚被投入巨大棋局的棋子,而棋盘上的迷雾,正变得越来越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