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盛夏鏖战，静待佳音
六月的定州，已然是一派盛夏景象。毒辣的日头早早升起，将柏油马路晒得发烫，道旁槐树的叶子蔫蔫地耷拉着，知了在枝头声嘶力竭地鸣叫，更添几分焦躁。高考的日子，就在这闷热难耐的氛围中，一步步逼近。
对于林芝而言，最后冲刺的这段时光，更像是一场与自己意志力的较量。艺考的成功带来的短暂喜悦早已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沉静、也更为坚定的决心。她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这最后一道关卡，必须稳稳迈过。课桌上，堆积如山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各地模拟试卷几乎将她淹没。空气里弥漫着油墨纸张和清凉油混合的、独属于高三最后时刻的气味。
班主任李老师几乎每天都要到教室转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伏案疾书的身影，最后总会落在林芝身上，带着鼓励，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私下又找林芝谈过一次话：“林芝，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一定要坚持住！很多艺术生就是最后这段时间松懈了，文化课功亏一篑！你的目标不能只是过线，要争取考出高分，这样选择余地才大，将来在学校里也更有底气！”林芝重重地点头：“老师，我明白。”
她将自己的时间规划精确到了分钟。清晨五点四十分，当大多数人还在沉睡时，她便悄然起床，洗漱后，会先在宿舍走廊里进行半小时的晨读，主要是背诵英语单词和文言文。清晨凉爽的空气和寂静的环境，能让她的头脑格外清醒。白天，她紧跟老师的复习节奏，课堂上眼神专注，笔记飞快的记录着要点。课间十分钟，别人在打闹说笑，她不是在做几道数学小题，就是在默写几个政治原理。下午放学后，她会留在教室自习到晚饭时间，然后匆匆去食堂吃完饭，又立刻回到教室，直到熄灯前才离开。
而真正让她与其他考生拉开差距的，是知识学习空间。每天晚上，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洗漱完毕躺到床上，便会立刻进入这个独属于她的“时间秘境”。在3：1的时间流速下，她拥有了远超他人的有效学习时间。空间里，她可以进行系统性的专题复习，比如用一个晚上（外界两小时）专门攻克数学的数列和函数综合题，或者用一个下午（外界一小时）梳理中国近现代史的时间轴和重大事件关联。她反复刷历年高考真题，总结错题，归纳题型。健体丸的效果在此刻凸显无疑，它让她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依然能保持旺盛的精力和高度的注意力，那种由内而外的清明感，是喝多少咖啡都无法替代的。
苏小萌有时会拉着她想在周末放松一下，“芝芝，出去逛逛街吧，就一会儿！弦绷得太紧会断的！”林芝总是笑着摇头，晃了晃手里的试卷：“等我考完，陪你逛一整天！现在可不敢松懈。”看着她眼底下的淡青和那股拼劲，苏小萌也只能叹口气，给她塞一包零食。
越是临近考试，那种无形的压力越大。教室里开始有人因为模拟考失利而崩溃大哭，也有人因为压力过大而变得异常烦躁。林芝则显得异常沉静，她像一块海绵，贪婪地吸收着知识，又像一名老练的工匠，耐心地打磨着自己的应试技巧。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这场战役，必须赢。
终于，六月七号、八号到了。考点设在定州一中，熟悉的校园此刻戒备森严，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校门口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挤满了前来送考的家长，他们脸上写满了焦虑、期盼，不停地叮嘱着，挥着手。林芝坚持不让父母来送考，“爸，妈，相信我，我能行。”她希望用这种独立的方式，为自己的高中生涯画上句号。
走进考场，找到贴着自己准考证号的座位，林芝深吸一口气，摸了摸桌上冰凉的塑料垫板，慢慢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当铃声响起，试卷发到手中，她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稍定——题型都在预料之中，没有出现偏题怪题。她沉下心来，开始答题。语文的作文题目是“路”，她心念微动，结合自己重生以来为梦想拼搏的心路历程，写得情真意切，笔尖流淌的都是真实的感悟。数学的压轴题有些难度，她并不慌张，冷静地回想在知识空间里做过的大量类似题型，一步步抽丝剥茧地推导。文综和英语也发挥稳定，尤其是历史和政治的论述题，她逻辑清晰，论据充分。整个考试过程，她感觉自己像一部精密运行的机器，调动了全部的知识储备和考试技巧，心无旁骛。
当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铃声尖锐地响起，她放下笔，感觉整个身体和精神都骤然松弛下来，一种巨大的虚脱感和释然感席卷全身。走出考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耳边是各种嘈杂的声音——欢呼、哭泣、讨论答案……她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积压在胸中数月、甚至数年的浊气都吐了出来。无论结果如何，她已倾尽全力，无愧于心。
然而，考试结束并不意味着轻松的来临。紧随其后的，是更加漫长而煎熬的等待。虽然她对自己的发挥有预估，感觉考出超过艺术类本科线几十分的成绩问题不大，但毕竟分数没有出来，录取通知书没有到手，那颗心就始终悬在半空，无法真正落地。她尽量让自己忙碌起来，帮母亲买菜做饭，收拾家务，和父亲一起看新闻联播，点评时事；也偶尔和苏小萌等好友小聚，听她们兴奋地讨论暑假计划和未来的大学生活。但每当夜深人静，或者电视里、广播中开始出现关于高考阅卷进度、分数线预测的消息时，那份潜藏的焦虑便会不受控制地涌上来，让她坐立难安。她甚至开始反复回忆考试时的细节，担心自己有没有涂错答题卡，作文有没有跑题……这种等待的滋味，比备考更加折磨人，仿佛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