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与关胜不敢怠慢,上前数步,躬身抱拳,齐声道:“末将卢俊义(关胜),参见种帅!谢种帅救命之恩!”
种师道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缓缓扫过。
在卢俊义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停留片刻,又在关胜略带风霜之色的面容上顿了顿。
“不必多礼。”种师道的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令人心定的力量,“二位将军浴血奋战,以寡敌众,焚敌粮草,固守孤城,力挫辽锋,扬我军威,实乃国之干城,有功于社稷。老夫援手来迟,致使前锋军将士伤亡惨重,心中甚愧。该言谢的,是老夫,是朝廷,是这北疆的百姓。”
他这番话,并非虚言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帐中诸将闻言,看向卢、关二人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多了几分认可。
“种帅言重了!”卢俊义连忙道,“末将等只是尽忠职守,份内之事。若非种帅大军及时抵达,末将早已化为断魂坡上枯骨矣!”
关胜亦沉声道:“种帅统筹全局,力挽狂澜,解雄州之围,乃定鼎之功。末将等微末之力,不敢居功。”
种师道微微颔首,对二人的谦逊颇为满意。
他话锋一转,问道:“卢将军,你伤势如何?”
“回种帅,皆是皮外伤,将息几日便好,不妨事。”卢俊义挺直身躯答道。
“嗯,年轻人体魄强健是好事,但亦不可大意。军中有上好金疮药,老夫已吩咐下去,尽可取用。”种师道随即神色一正,“你二人此前战报,老夫均已细览。卢将军千里奔袭,胆略惊人;关将军固守涞水,沉稳老练。皆是良将之才。尤其是狼嚎谷一战,断敌粮道,堪称此役转折之关键。详细经过,可再与老夫及诸位同袍分说一二?”
卢俊义与关胜对视一眼,便由卢俊义为主,关胜补充,将如何定计、选兵、行军、设伏、焚粮、撤退,直至断魂坡血战的经过,简明扼要却又重点突出地叙述了一遍。
其中艰险曲折,听得帐中诸将时而屏息凝神,时而惊叹连连。
那些原本略带质疑的将领,此刻也纷纷露出敬佩之色。
他们自忖,易地而处,自己未必能有如此胆魄和决断,更未必能在如此绝境下坚持到最后。
种师道始终静静聆听,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帅案,眼中不时闪过思索的光芒。
待卢俊义讲完,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种师道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好一个‘玉麒麟’!好一个‘大刀’!临机决断,千里转进,深得兵家奇正之要!以数千偏师,搅动十万敌军后方,使其首尾不能相顾,终解雄州之围,此战,当居首功!”
他目光扫向帐内诸将:“诸位,卢、关二位将军,虽年轻,却已显名将之姿。我等皆要以其为楷模,勠力同心,共破辽贼!”
“谨遵帅令!”众将齐声应诺,看向卢、关二人的目光已变为彻底的认同与尊重。
种师道又详细询问了涞水城防务、辽军战术特点、耶律得重部最新动向以及卢部剩余兵力、装备情况。
关胜一一据实回答,条理清晰,数据准确。
问询完毕,种师道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经此一役,耶律得重锐气已挫,暂时北撤整顿,但其主力未受重创,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下一步,我军当趁势北上,不仅要稳固防线,更要寻机收复失地,甚至……反攻幽云!”
他的话语,让帐中所有将领精神为之一振!
种师道继续道:“卢俊义、关胜所部前锋军,功勋卓着,却伤亡亦重。传令:一、擢升卢俊义为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关胜为拱圣军都指挥使(均为禁军高级军职,地位提升,但仍归种师道节制)。”
“二、前锋军剩余将士,皆记大功,优厚抚恤阵亡者家属,重伤者妥善医治,轻伤者尽快归队。”
“三、从主力军中抽调两千精锐步卒、一千骑兵、五百弓弩手,补充入卢、关二位将军麾下,另拨付足量军械甲胄、粮草补给,务必使其尽快恢复战力!”
这道命令,无疑是对卢、关二人及其部队的最大肯定和实际支持!
不仅擢升了官职,更给予了宝贵的兵员和物资补充,意味着他们的部队将从偏师性质,正式纳入主力作战序列,将承担更重要的任务。
卢俊义与关胜心中激动,再次躬身行礼:“末将等,谢种帅信任!必当竭尽全力,效死用命!”
“嗯。”种师道点点头,“你二人新获补充,需加紧整合操练,熟悉新的部属。五日之后,中军将举行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进军方略。届时,你二人需准时参加,并提出见解。”
“遵命!”二人齐声应道。
参加高级军事会议!
这意味着他们真正进入了北疆宋军的决策核心层!
退出中军大帐时,卢俊义和关胜的心情都久久难以平静。
夜风清冷,却吹不散他们胸中的热血与豪情。
回头望去,种师道的大帐依旧灯火通明。
帐外,庞大的军营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新的阶段,开始了。
他们不再是无根浮萍般的孤军,而是融入了主力大军,成为了其中重要的一部分。
未来,他们将在这位老帅的统领下,参与更大规模的会战,迎接更严峻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