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曾煜城染血的袖口冲进工厂时,铁锈味混着某种腐肉的酸臭直冲鼻腔。
三十米高的穹顶上悬着半截绞刑架,月光正顺着断头台的凹槽滴在我后颈。
“十点钟方向!”曾煜城突然拽着我扑向生锈的氯气罐,三枚蝴蝶镖擦着耳钉钉入水泥地,溅起的火星引燃了地面积水里的磷粉。
系统在我视网膜炸开冰蓝色数据流:【攻击轨迹重构中……检测到左肩胛骨存在0.3秒延迟】。
暗影从通风管道跃下的瞬间,我抓起地上泛着荧绿的腐蚀液泼向左侧承重柱——这是三小时前被氯气弹融化的钢筋裸露处。
“你疯了?”曾煜城踹开扑来的机械犬,被我拽着领带跌进废弃反应釜。
暗影的唐刀劈在玻璃视窗上时,我盯着他因发力而凸起的左肩,突然想起南非矿场那些因晶洞缺陷坍塌的隧道。
当第七道刀光削断我鬓角时,系统终于发出蜂鸣:【攻击延迟稳定在0.31秒】。
我故意将珍珠耳坠甩向右侧管道的氯气阀门,暗影果然如预判般向左微倾——那个瞬间他的左肩会卡在0.28秒的滞空期。
“现在!”我扯开旗袍高开叉处的暗扣,嵌着微型爆破器的珍珠滚向暗影脚底。
曾煜城几乎同时将打火机抛向泄露的氯气管道,爆炸气浪掀飞暗影面具的刹那,我看到了他左肩植入体的反光——和上个月在父亲书房发现的神经芯片同款型号。
浓烟中传来金属刮擦声,我转头正撞见小陈躲在配电箱后擦汗。
这个跟了我五年的亲信此刻正用尾戒上的激光发射器切割通风栅,他摸后颈的小动作让我想起三小时前车载AI突然切换的安魂曲——每次他紧张时都会摸那个植入式通讯器。
“东南角排水口。”曾煜城突然扳过我下巴,沾血的拇指在我唇边抹开:“你系统能黑进市政管网吗?”他掌心的老茧蹭过我新渗血的虎口,这触感与三年前我们被困在矿道时如出一辙。
我们背靠背挪向反应堆废墟时,暗影的冷笑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数着通风管道的震颤频率,在系统标注出第七个共振点时,曾煜城突然扯开领带缠住我手腕——那是我们当初在赌场出千时的暗号。
当第八声金属撞击响起,我甩出藏在束腰里的钨丝缠住暗影的唐刀。
曾煜城踩着我的膝弯跃起,定制皮鞋的钢制鞋跟精准踹中暗影左肩的植入体接口。
爆开的电火花里,我闻到了与车载AI短路时相同的焦糊味。
暗影撞碎玻璃窗跌进江水的瞬间,小陈的激光终于切开最后一道栅栏。
我看着他颤抖的手指在通讯器上敲出摩斯密码,突然想起林氏千金宴请函上的防伪纹路——那是由经度坐标转换成的二进制代码。
“他们来了。”曾煜城突然攥紧我渗血的手掌,指腹按在我虎口处未愈的咬痕上。
江风裹挟着柴油味从破碎的窗口灌进来,远处隐约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嗡鸣——是神秘势力特制的消音越野车。
我踢开脚边的机械蜂鸟残骸,发现它们复眼闪烁的频率正与跨江大桥倒计时同步。
当最后一只蜂鸟停止震动时,工厂深处突然传来钢索绷断的脆响——和车载AI播放安魂曲前的声纹波形完全吻合。
腕表突然在爆炸余震中发出尖锐蜂鸣,曾煜城反手将我从氯气雾里拽出来时,我咬破的舌尖正渗着血腥味。
视网膜里突然跳出个像素风的颜文字对话框——这绝对不是我的系统。
“白小姐,你后腰纹身的北斗七星缺了第三颗。”经过变声器处理的电子音混着电流声钻进耳膜,我条件反射地摸向旗袍下摆的暗袋,那里藏着在父亲葬礼上被调包的翡翠纽扣。
曾煜城的腕表投射出全息键盘,蓝光映亮他沾着机油的喉结:“两分钟前黑进我私人卫星链的,是你?”
“你们左手边第三台粉碎机的操作代码是圆周率的前九位。”像素对话框突然开始播放《卡门》变奏曲,我盯着粉碎机控制屏上跳动的红光,突然想起上周拍卖会上被神秘买家抢走的古董八音盒。
系统突然在我视界里拉响警报:【检测到7.3吉赫兹频段异常波动】,我甩开曾煜城的手扑向粉碎机,被氯气腐蚀的金属外壳正在发烫。
当《卡门》进行到第三小节强音时,控制屏突然弹出二十年前市政管网改造图——那个红点闪烁的位置,正是我们此刻所在的工厂坐标。
“通风系统将在117秒后重启。”黑客的电子音突然掺进真实声线,最后一个音节带着江浙口音的翘舌。
我踹开卡死的齿轮箱,在控制屏底层菜单找到一串乱码——那是曾煜城三年前送我的生日礼物盒上的镭射编号。
曾煜城突然扯开领口,将浸满机油的丝质领带缠在粉碎机把手上。
当全息地图开始标注出十二个狙击点时,我听见暗影的唐刀正划拉着排水管逼近——刀锋与金属摩擦的节奏,与黑客敲击键盘的哒哒声完美重合。
“东南角。”我和曾煜城同时出声,他沾血的虎口压着我正在渗血的掌心。
系统突然将视网膜投影切换到热成像模式,我看见十五米外的承重墙后蜷缩着一个人形热源——小陈的尾戒正在高频震动,震幅与黑客传来的声波谱完全同步。
粉碎机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呻吟,曾煜城猛地将我按倒在传送带上。
三枚淬毒钢针擦着我盘发射入控制屏,炸开的电火花里浮出一串坐标——北纬31°14,东经121°29,正是林氏集团新收购的游艇码头。
“他们启用了量子加密。”黑客的声音突然变得失真,我的系统开始报错。
曾煜城掏出镀铬酒壶泼向冒烟的控制屏,95度的龙舌兰燃起的幽蓝火焰里,浮现出半张被马赛克处理的脸——左眼睑有颗朱砂痣,和母亲生前最后那张自拍里的光斑形状相同。
暗影的冷笑突然从排水管深处传来,混着某种机械液压的嗡鸣。
我数着粉碎机齿轮每七秒一次的卡顿,突然想起游轮爆炸案现场那个卡在七分三十七秒停摆的舵机——和此刻齿轮箱的故障频率完全一致。
当第三波钢针袭来时,黑客突然切断通讯。
我的视网膜投影开始闪烁血红色倒计时,曾煜城突然咬住我渗血的指尖,血腥味混着他唇齿间的雪松香在喉间炸开。
他沾着机油的拇指抹过我锁骨处的旧伤——那是被继母推下阁楼时撞碎的青花瓷留下的印记。
“西南偏南22度。”他突然贴着我的耳垂低语,热气呵在我新结痂的咬痕上。
我反手甩出藏在玛瑙镯里的纳米丝,缠住正在泄露甲烷的管道阀门。
当暗影的唐刀劈开最后一道隔离网时,曾煜城点燃的芝宝打火机正划过我旗袍开衩处——蹿起的火龙将我们与杀手隔成燃烧的两个世界。
小陈的尖叫突然刺破爆炸声,我转头看见他半个身子卡在通风口,尾戒激光正将他的影子投射在渗水墙面上——那扭曲的轮廓分明是林氏集团标志的变形体。
系统突然恢复运转,在我视界里标注出三个逃生通道,每个箭头末端都闪烁着游艇码头的经纬度坐标。
曾煜城扯断我束腰里的钨丝缠住暗影脚踝时,我听见江面传来熟悉的柴油引擎声——和三个月前在公海截获的那批走私发动机声纹完全吻合。
当第二波爆炸震落头顶的钢架时,他染血的手掌覆上我后背的旧枪伤,我们滚进反应釜裂口的姿势,与赌场那夜躲子弹时的肌肉记忆完美重叠。
呛人的浓烟里,我摸到反应釜内壁某处凸起的铆钉——排列组合正是父亲保险柜密码的镜像数列。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将我的视网膜切换到紫外线模式,斑驳锈迹下浮现出半幅航海图,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岛屿轮廓正与林氏千金耳坠上的碎钻排列惊人相似。
“潮汛还有四十七分钟。”曾煜城突然咬破我手腕的绷带,血腥味中他的瞳孔映着江面粼光,像是藏着整个暴雨夜的闪电。
远处传来钢索崩断的巨响,我数着声波在肺叶里引起的震颤,突然听懂那频率——正是黑客最后传来的摩斯密码被倒放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