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正刻的狼嚎声在鄂尔浑河畔的风雪中刚落，五十名止戈卫死士便如蛰伏的雪豹般猛然跃起。白色披风在漫天飞雪中划出残影，靴底踩着积雪却只发出极轻的“簌簌”声——他们靴底都裹着羊毛，这是出发前特意做的伪装，只为这一刻的突袭。五十人呈楔形阵列，苏角居于最前，手中斩邪匕的寒光被披风遮掩，只有双眼在雪光中透着锐利，直扑百步外的鹰帐。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距离鹰帐越来越近，帐外巡逻的十名亲兵还在缩着脖子搓手，完全没察觉死亡已至。苏角左手轻抬，五道黑影瞬间从阵列中射出——是五名专精弩术的死士，他们手中的诸葛连弩早已上弦，裹着麻布的弩箭穿透风雪，“噗噗”几声，精准命中西侧五名亲兵的后心。亲兵们连哼都没哼，便直挺挺倒在雪地里，鲜血从皮甲缝隙渗出，很快被新落的雪花覆盖，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东侧五名亲兵终于察觉不对，刚要伸手拔腰间弯刀，身后便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响。三名止戈卫如鬼魅般绕到他们身后，腰间拳刺“噌”地出鞘，锋利的尖刺穿透皮质铠甲，精准刺入心脏。亲兵们闷哼一声，身体软倒在地，手指还停在刀鞘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短短两息，帐外守卫便被肃清。苏角率队继续前冲，离鹰帐只剩十步时，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竟是一名亲兵未被刺中要害，此刻正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敌……袭！”沙哑的喊声虽轻，却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像一根针，刺破了突袭的隐秘。
鹰帐内，冒顿正坐在案前擦拭弯刀。案上牛油灯的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刀身反射的冷光落在他眼底，没有丝毫睡意，反而透着一股警惕。他本就对近日东线秦军的“势弱”心存疑虑，今夜大雪纷飞，更是让他辗转难眠，此刻听到“敌袭”二字，几乎是本能地翻身站起，手中弯刀“锵”地出鞘，刀刃指向帐门，眼中满是早已预料到的锐利。
“杀进去！”苏角心中一紧，知道再无隐蔽的可能，右脚猛踏雪地，身形如箭般冲向鹰帐。厚重的羊毛门帘被他一脚踹开，带着雪粒的寒风卷入帐内，吹动案上的羊皮地图。苏角手腕翻转，斩邪匕直刺冒顿心口——这把匕首是扶苏亲自督造的，刀刃淬过寒铁，锋利无比，专为破甲设计。
冒顿反应快得惊人，不退反进，手中弯刀横劈而出，“当”的一声脆响，精准挡在斩邪匕前。刀刃相撞的火花在帐内亮起，映出冒顿眼中的狠厉。“秦军？竟敢偷袭我的大帐！”他怒吼一声，声音带着匈奴人特有的粗粝，手腕猛地发力，弯刀顺着斩邪匕的刀刃滑下，寒光直逼苏角左肩，招式狠辣，竟想一招制敌。
苏角躲闪不及，只能左臂急抬，用小臂上的皮质护臂格挡。“嗤啦”一声，弯刀锋利的刀刃劈开护臂，在苏角左肩划开一道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劲装，顺着手臂滴落在羊毛毡上，晕开一小片暗红。剧痛让苏角额头冒出冷汗，他却咬着牙没后退半步，反而握紧斩邪匕，左腿向前踏出半步，匕首斜刺冒顿小腹——他知道，自己必须缠住冒顿，为身后的止戈卫争取冲入帐内的时间。
“找死！”冒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秦军竟有如此悍不畏死的锐士。他怒吼着挥刀再战，弯刀在他手中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刀都带着风声，招招直指苏角要害。冒顿本就是匈奴最勇猛的战士，去年击溃月氏时，曾一人斩杀月氏三名将领，刀法以快、狠、准闻名，此刻被逼入绝境，更是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四名止戈卫趁机冲入帐内，试图从两侧围攻冒顿。可冒顿的刀法太过凌厉，一名死士刚要挥刀砍向他的后背，便被他反手一刀划伤手臂，鲜血喷溅而出；另一名死士的拳刺刚要贴近他的腰间，却被他用刀背格挡，巨大的力道震得死士虎口发麻，拳刺险些脱手。帐内空间狭小，死士们无法展开阵型，反而被冒顿的弯刀压制得连连后退，一时间竟陷入僵持。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是赵佗点燃了西侧的草料堆！干燥的苜蓿草料遇火即燃，火焰借着风雪中的阵风，瞬间蹿起三丈高，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单于庭，连飘落的雪花都被染成淡红。紧接着，北侧、东侧的牧民帐篷也接连燃起大火，“噼啪”的燃烧声中，夹杂着牧民的惊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匈奴守卫的呼喊声，整个单于庭彻底陷入混乱，像一锅被煮沸的粥。
“援兵！我的援兵呢？！”冒顿眼角的余光瞥见帐外的火光，心中一慌，手中的刀法顿时出现破绽。他高声呼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以为外围还有数千守卫，只要援兵赶到，定能将这队秦军锐士全歼。可他不知道，赵佗的两百名接应部队早已分成五组，守住了单于庭的五个出口，凡是试图靠近鹰帐的守卫，都被诸葛连弩射倒；李信的预备队更是在南侧布下防线，十具投石机不断将燃烧弹抛向远处，彻底封锁了所有退路。
“射！”帐外传来一声急促的令下，是苏角提前安排在帐外的二十名弩手。他们早已找到鹰帐的通风口和门帘缝隙，此刻听到信号，立刻扣动诸葛连弩的扳机。“咻咻咻”的破空声密集响起，数十支弩箭穿透帐布，如雨点般射向冒顿。
冒顿刚要侧身躲闪，苏角却抓住他分神的瞬间，忍着左肩剧痛，将斩邪匕狠狠刺向他的右肩。冒顿被迫回刀格挡，动作慢了半拍——三支弩箭瞬间穿透他的皮甲，分别刺入胸膛、腹部和左臂。“呃……”冒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手中的弯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他的眼睛还圆睁着，盯着帐顶的黑鹰皮，满是不甘与难以置信，仿佛还没接受自己竟会死于秦军偷袭的事实。
苏角踉跄着上前，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他捡起地上的斩邪匕，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刀柄，对准冒顿的脖颈，用力斩下——“噗”的一声，鲜血喷溅而出，溅在苏角的脸上和胸前，温热的液体与冰冷的雪粒混在一起，格外刺人。他将冒顿的首级提起，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皮囊——这皮囊内壁涂了厚厚的牛油，能防止鲜血渗出，是出发前扶苏特意让人打造的。苏角小心翼翼地将首级装入皮囊，拉紧袋口，系在自己的腰间，动作郑重，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挂旗！”苏角高声下令，声音因失血而有些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两名死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面猩红的旗帜，旗面用结实的麻布制成，上面用黑墨写着“犯强秦者虽远必诛”九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他们踩着冒顿的尸体，将旗帜的旗杆牢牢插在鹰帐中央的案桌上，牛油灯的光映在旗面上，让那九个字格外醒目，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照亮了整个帐内，也照亮了死士们脸上的疲惫与兴奋。
苏角走到帐门口，掀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雪还在下，却已浇不灭四处燃烧的大火；风还在吹，却带着胜利的气息。赵佗正率领接应部队向鹰帐靠拢，他们手中的火把在风雪中连成一片，像一条赤色的长龙；远处，李信的预备队也已突破外围少量残余守卫，朝着这边赶来，士兵们的欢呼声隐约可闻。
“将军，我们得赶紧撤！”赵佗快步走到苏角身边，看到他左肩的伤口，眉头立刻皱起，语气带着担忧，“冒顿虽死，但匈奴东线的援军可能会收到消息回援，再晚就来不及了！”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伤药和绷带，想要给苏角包扎伤口。
苏角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目光扫过身后的止戈卫——五十人此刻完好无损，只有四人轻伤，却没有一人面露惧色。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轻却坚定：“所有人集合，按原计划向契骨部牧场撤退！记住，我们是大秦的锐士，一个都不能少！要活着回去；受伤的，我们抬也要把你们抬回河曲！”
“喏！”止戈卫们齐声应诺，声音虽带着疲惫，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坚定。他们快速整理装备，将受伤的同伴扶到马上，苏角则走在队伍最前方，腰间的皮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面装着的，是足以颠覆漠北战局的“战利品”。
止戈卫的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朝着鄂尔浑河冰洞的方向撤退。身后的鹰帐还在燃烧，那面猩红的旗帜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整个漠北宣告——大秦的利刃，已斩断匈奴的脊梁；冒顿已死，匈奴的天，要变了。
雪夜里，只有燃烧的单于庭还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激战，而一支载着胜利与希望的队伍，正顶着风雪，朝着东方疾驰——他们要将这个惊天消息，带回河曲，带回大秦，带回那个在伤兵营中彻夜牵挂着他们的太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