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沉,蒙古援军营地的篝火如残烛般摇曳,映着帐外巡逻兵的影子,拖沓而松散。沈砚伏在沙丘后,玄色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指尖按在绣春刀刀柄上,目光扫过拓跋燕与她身后的叶赫部勇士 —— 人人弓上弦、刀出鞘,呼吸匀静得如同山石。
“左翼三十人随我,直扑粮草营,用火箭点燃囤粮;右翼归拓跋小姐,袭扰中军帐,擂鼓造势,不必恋战。” 沈砚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三更鼓响为号,乱其阵脚即撤,汇合于东侧山谷。”
拓跋燕颔首,银甲在微弱火光下泛着冷光,她抬手将腰间弯刀出鞘半寸,刃口映出锐利眼神:“放心,我的人最会搅局,定让他们顾此失彼。”
三更鼓响如期而至,沉闷的鼓声从远处传来,划破夜的寂静。沈砚猛地抬手,三十支火箭同时升空,拖着赤色尾焰,精准射向营地西侧的粮草囤。“轰” 的一声巨响,干草与油脂遇火即燃,熊熊火光瞬间照亮半边夜空,浓烟滚滚而上。
“敌袭!有敌袭!” 巡逻兵的嘶吼声此起彼伏,营地瞬间陷入混乱。沈砚拔刀出鞘,带领左翼勇士直冲粮草营,长刀劈落,两名来不及反应的蒙古兵应声倒地,鲜血溅在他的夜行衣上,转瞬被夜色掩盖。
“守住粮草!” 一名络腮胡蒙古头领提着战斧冲出中军帐,见粮草营火光冲天,目眦欲裂,嘶吼着扑向沈砚,“是谁偷袭?敢坏老子的大事!”
沈砚侧身避开战斧,刀锋顺势划过对方臂膀,鲜血喷涌而出。他不退反进,刀指头领咽喉,声音冷冽如冰:“锦衣卫沈砚,叛党外援,必诛之!”
头领又惊又怒,战斧横扫,力道沉猛:“原来是你!魏公公的人怎会容你放肆?”
“魏忠贤勾结叛逆、通敌蒙古,祸国殃民,早已是朝廷钦犯!” 沈砚刀锋一转,直取对方下盘,“你们助纣为虐,今日便是死期!”
两人缠斗间,拓跋燕已率右翼冲入营地,鼓声擂得震天响,叶赫部勇士们呼啸着砍杀,营帐被掀翻,篝火被踢散,蒙古兵不知敌军虚实,只听得四处喊杀声,愈发慌乱。“别追单个的,往人多的地方冲!” 拓跋燕弯刀挥舞,接连劈倒三名蒙古兵,银甲上溅满血点,却依旧身姿矫健,“让他们知道,叶赫部的刀不是吃素的!”
沈砚解决掉络腮胡头领,回头望去,粮草营已烧成一片火海,蒙古兵只顾着救火,阵型大乱。他抬手示意:“撤!按原计划汇合!”
左翼勇士们立刻收刀,跟着沈砚向东侧山谷撤退。途经一处营帐时,沈砚瞥见帐内堆放着数十个木箱,封条上赫然印着 “东厂造” 三个字。他心中一动,俯身劈开一个木箱,里面竟是崭新的长刀与弩箭,制式与东厂番子所用一致。
“带上两箱,其余销毁!” 沈砚当机立断,两名勇士立刻扛起木箱跟上。身后的蒙古兵已反应过来,朝着他们撤退的方向射箭,箭矢呼啸而过,却被叶赫部勇士用盾牌一一挡下。
拓跋燕带着右翼及时赶来接应,见沈砚等人安然撤退,弯刀一指身后追兵:“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她翻身跃上一匹无主战马,弯刀挥舞如轮,硬生生逼退追兵,“想追?先过我这关!”
沈砚并未走远,在山谷口勒住脚步,见拓跋燕身陷重围,立刻回身:“吴峰,带人接应拓跋小姐!”
吴峰领命,率十名精锐校尉冲了回去,与拓跋燕前后夹击。蒙古兵本就军心大乱,被这一阵反扑打得连连后退。拓跋燕策马冲出重围,脸上溅到的血珠顺着下颌滑落,落在银甲上,竟添了几分凌厉之美:“沈大人倒是讲义气,没丢下我。”
“盟友之间,理应守望相助。” 沈砚看着她身上的伤口,眉头微蹙,“可需疗伤?”
“小伤无碍。” 拓跋燕抬手抹去脸上血痕,笑容爽朗,“倒是你,缴获了什么好东西?”
沈砚示意勇士打开木箱,“东厂造” 的标识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拓跋燕脸色一沉:“魏忠贤果然手笔不小,竟给蒙古送了这么多军火,看来他图谋的不止是中原。”
“这正是他的致命破绽。” 沈砚眼神锐利,“通敌蒙古、私造军火,两罪并罚,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众人退回山谷,清点伤亡,叶赫部折损三人,明军轻伤五人,算是大获全胜。篝火重新燃起,映着众人脸上的疲惫与兴奋。拓跋燕撕下衣襟,包扎手臂伤口,看向沈砚:“粮草已烧,蒙古援军断了补给,不出三日,必军心涣散。黑石关没了外援,就是座孤城,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明日休整一日,后日黎明,强攻黑石关。” 沈砚语气坚定,“刘参将失去外援,军心必乱,正是破城的最佳时机。”
“好!” 拓跋燕举杯,将皮囊中的马奶酒一饮而尽,“我叶赫部愿为先锋,助你拿下黑石关,擒住刘参将!”
沈砚亦举杯回应:“多谢拓跋小姐。待平叛功成,我必奏请陛下,许叶赫部互市通商,永不违约。”
夜色渐深,山谷中的篝火渐渐微弱。沈砚靠在山石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平安符,锦缎的触感让他心神安定。蒙古援军的外援已断,黑石关指日可破,魏忠贤的臂膀又被斩断一只。他抬头望向京城的方向,心中默念:清鸢,再等我几日,待平定边关,我便回京护你周全。
而此刻,黑石关城楼之上,刘参将正对着传令兵怒吼。蒙古援军被夜袭、粮草尽毁的消息传来,让他脸色惨白:“废物!一群废物!连个营地都守不住!”
传令兵瑟瑟发抖:“将军,沈砚带的人太过凶悍,还有叶赫部相助,我们的人根本抵挡不住。”
“叶赫部?” 刘参将眼神阴鸷,“拓跋燕那个贱人,竟敢帮着沈砚对付我!” 他来回踱步,心中慌乱不已 —— 没了蒙古援军,没了粮草补给,黑石关就是座等死的孤城。
“将军,要不我们向魏公公求援?” 传令兵小心翼翼地提议。
“求援?” 刘参将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魏公公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管我们?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他猛地拔出佩剑,指向城下,“传令下去,加固城防,明日起紧闭城门,死守黑石关!沈砚想破城,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夜色中,黑石关的城防灯火通明,与山谷中的篝火遥相对望,一场更大的厮杀,已在黎明前悄然酝酿。沈砚看着手中的 “东厂造” 军火,知道这场平叛之战,不仅是为了边关安宁,更是为了铲除魏忠贤的根基,还天下一个清明。他握紧绣春刀,眼神坚定如铁,只待黎明到来,便挥师强攻,直取黑石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