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深夜,某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轿车熄了火,停在最昏暗的角落。车内烟雾缭绕,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顾家倒了,周家废了,沈聿…失踪了。”副驾驶座上,一个声音嘶哑地开口,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姓苏的丫头,手太黑。”
“何止手黑。”后座阴影里,另一个声音更冷,普通话标准得像新闻主播,
“秦家力挺,陆家绑定,现在连上面都对她青睐有加。
杨力保亲自去见她,王铁军跟她谈合作…这规格,你想想。”
驾驶座的人狠狠吸了口烟,烟头的红光映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眼角有疤:“那批货,还出不出?”
“出个屁!”后座的人冷笑,“她现在就是颗雷,谁碰谁死。公海交易?你真以为陆沉那小子是傻的?
我收到风,国安的人已经盯上那条线了。”
车内沉默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疤脸男烦躁地按灭烟头:“那怎么办?老子投了八位数进去,货压在手里,每天都是钱!”
“等。”后座的人吐出这个字,声音冰冷,“等她出错,等上面换人,等…有人比我们更急。”
“谁?”
阴影里的人没回答,只是递过来一部老式功能机。屏幕上,是一条加密信息,只有两个字:
【种子,发芽】
疤脸男瞳孔骤缩。
京城,二环内,某栋不起眼的灰色小楼。
这里是“第七办公室”的驻地,一个不存在的部门,负责处理“异常事务”。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杨力保,掐灭手里的第三根烟,看着投影屏幕上的资料。
屏幕上,是苏璃所有的公开信息,从出生证明到大学成绩单,从“璃光”的注册文件到最近与军方合作的协议。
但有几处,被打上了红色的问号。
“空白期,去年三月到七月,四个月,行踪成谜。”
一个年轻的分析员汇报道,“我们查了所有交通记录、住宿记录、银行流水,一片空白。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四个月,然后又突然出现,开了第一家店。”
“技术来源。”另一个分析员调出“生物场调制仪”的设计图,
“陈院士团队分析过了,理论基础扎实,但实现手段…超越现有工业水平至少十年。
尤其是这个‘生物陶瓷复合晶体’,制备工艺完全查不到。
设备供应商是家空壳公司,注册在开曼群岛,追溯不到实际控制人。”
杨力保揉了揉眉心:“人际关系?”
“复杂。”第三个人调出关系图,“陆沉,死心塌地,商业伙伴兼追求者。
秦御,军方背景,合作密切但似乎保持距离。苏毅…”
他顿了顿:“这个人很特殊。表面上是国家某重点项目的顾问,但权限极高。
我们尝试调取他的详细资料,被最高级别权限驳回。
他和苏璃的通讯记录完全加密,无法破解。
但可以肯定,两人联系频繁,而且…苏璃的很多技术突破,时间点都和苏毅的项目进展有微妙关联。”
“还有这个。”分析员又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视频,是苏璃“消失”期间,东海君悦酒店楼顶的画面,
“虽然只有0.3秒的异常,但我们的算法判定,这里有超过自然现象的电磁扰动。
类似扰动,在全国另外六个地方也监测到过,时间都在苏璃‘消失’前后。”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结论?”杨力保问。
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缓缓开口,他是这里的首席顾问,退休的前科学院院士。
“两种可能。”老者声音沉稳,“一,她背后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技术极其先进的团队或组织。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她本人,就是那个‘异常’。”
“您更倾向哪种?”杨力保问。
“我倾向于,两者都是。”老者调出秦老讲述的那个故事的文字记录,
“长津湖的老人,黄山的年轻人,还有…我们档案室里,那些被封存了五十年的‘特殊事件报告’。
这个世界,有些东西,科学还没法解释,但不代表不存在。”
他看向杨力保:“小杨,你的任务不是研究她,是稳住她。
只要她站在我们这边,只要她的技术能为国所用,其他的…可以先放一放。”
“但如果她失控呢?”有人问。
老者眼神深邃:“那就启动‘清除程序’。在她成为威胁之前。”
公海,某艘豪华游艇上。
陆沉站在甲板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手里端着杯威士忌,却没喝,只是看着漆黑的海面。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笑着拍拍他的肩:
“陆少,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风生水起啊,陆家现在是你说了算?”
陆沉转身,脸上是标准的商务微笑:“李总说笑了,混口饭吃。货呢?”
李总哈哈一笑,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清单上的,除了那三样受管制的,其他都齐了。
不过价格嘛…你也知道,现在风声紧,运费涨了三成。”
陆沉扫了一眼报价,面不改色:“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告诉我,谁在查这批货。”陆沉盯着李总的眼睛,“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能在公海做这生意,没点消息渠道,活不到今天。”
李总笑容淡了些,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陆少,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劝你一句…
那姓苏的女人,碰不得。她惹的人,来头太大。”
“多大?”
李总用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西边。
陆沉眼神一凛。国内顶层的关注,加上…境外势力?
“具体点。”
“我只能说这么多。”李总摇头,“这批货我卖你,是看在往日交情。
但之后…咱们两清。你那小女朋友的生意,我不沾,你也别拉我下水。”
陆沉默默喝完杯里的酒,把平板递回去:“成交。货送到老地方,钱照旧。”
“爽快!”李总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多嘴,“陆少,听我一句劝,女人嘛,玩玩就行,别动真格。
尤其这种…带着刺的玫瑰,好看,但扎手啊。”
陆沉笑了笑,没接话。等李总离开,他才走到船舷边,拿出卫星电话,拨了个号码。
“是我。”他低声说,“查到了,两边都有人盯着。货没问题,但之后的运输…可能要你亲自安排。”
电话那头,苏璃的声音平静如水:“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你也是。”陆沉顿了顿,“苏璃,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扛不住那天,记得先保全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苏璃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陆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悲观了?”
“不是悲观。”陆沉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声音很轻,“是突然觉得,这潭水,比我想象的深得多。我有点…怕护不住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陆沉,”苏璃的声音难得温和,“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你愿意陪我走,我很感激。但我不需要你护着,我需要的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陆沉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挂了电话,他在甲板上站了很久,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西南边陲,某座深山古刹。
一个老僧坐在蒲团上,面前摊着一本泛黄的古籍。油灯如豆,映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脚步声传来,一个小沙弥恭敬行礼:“师祖,东海那边,有消息了。”
“说。”
“那位苏施主,最近动作很大。与官府合作,与军方结交,商路遍及南北。但似乎…也引来了不少麻烦。”
老僧缓缓睁开眼,眼神浑浊,却有种看透世事的清明。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低声念了句佛号,翻动手中的古籍,停在一页。
那一页,画着一个古朴的图案,和苏璃手腕上的“璃光环”,有七分相似。旁边的批注是梵文,翻译过来只有八个字:
“钥匙现世,天门将开。”
“师祖,”小沙弥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要做点什么吗?”
老僧沉默良久,最终摇头:“时机未到。继续观察。另外…”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通知‘他们’,就说…种子已经发芽,该浇水了。”
“是。”小沙弥躬身退下。
禅房里,只剩下老僧一人。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古籍上的图案,喃喃自语:
“三百年了…终于,等到了吗?”
同一时间,东海,“璃光”总部,顶层办公室。
苏璃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一枚青色令牌——青木宗的客卿长老令。
她的神识虽然无法覆盖整个城市,但筑基中期的敏锐感知,让她能隐约察觉到,暗处越来越多的视线。
杨力保的试探,李总的警告,秦老的故事,老僧的窥视…还有那些,连她都还没摸清的,更深处的暗流。
手机震动,是苏毅发来的加密信息,只有四个字:
【网已织好,静待虫鸣】
苏璃看着那行字,嘴角微扬。
网?
她才是那张网。
所有明里暗里的势力,所有窥探算计的目光,都只是网上挣扎的飞虫。
而她,这个手握两界钥匙、身负重生秘密、在科技与修真之间走出第三条路的女人,
正稳稳坐在网中央,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丝颤动,计算着每一次出手的时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