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位于皇城东北隅,观星台高耸,平日里多是记录天象、推算历法的清静之地。而如今,在其后院一处新辟出的独立院落外,悄然挂上了“格物院”的朴素牌匾。院落把守森严,由皇帝亲拨的大汉将军值守,等闲人不得靠近。
院内,刘伯温一袭青衫,虽面色仍带些病后的苍白,但精神已好了许多。他立于廊下,面前站着三人。
左手边是一位身着褪色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手持一柄拂尘,眼神清亮,颇有出尘之姿。此人道号“玄玑子”,乃龙虎山旁支散修,精于符箓阵法,尤擅辨识各类元气属性,是刘伯温亲自书信请来。
中间一位则是个中年文士,面容普通,唯有一双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眼神中透着专注与精明。他名叫沈括(与宋代同名,此为虚构人物),原在工部任职,精通营造、器械乃至一些奇巧之物,对海外番邦的物产风俗亦有涉猎,被刘伯温从工部调入。
右手边却是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出头,面容沉静,甚至有些木讷,但一双眼睛偶尔开阖间,锐利如鹰。他叫墨羿,据说是墨家后裔,家传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与机关术,更兼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洞察力,是徐达军中发掘推荐而来。
这三人,便是刘伯温为“格物院”搭建的初始班底。玄玑子通晓玄门正法,可辨邪正;沈括熟知物理世情,可究其理;墨羿精于巧技洞察,可察其微。
“诸位,”刘伯温声音平和,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陛下设立此院,用意深远。东海之事,想必各位亦有耳闻。我等所面对之敌,非止刀兵,更有诡谲邪术,能侵蚀地脉,惑乱人心。格物院之责,便在格物致知,探究此等非常之力,寻其根源,破其法门,护我大明国本。”
他目光扫过三人:“玄玑道长,今后院中所获一切与术法、能量相关之物,皆由您先行勘验辨识,绘制符箓,布置防护净化阵法。”
玄玑子拂尘一摆,稽首道:“贫道责无旁贷。”
“沈先生,您需广览海外舆图、杂记,尤其关注倭国、高丽乃至更远南洋诸国的神道传说、奇物异事,并负责院中一应研究器械的打造改进。”
沈括拱手,沉稳应道:“卑职领命,定当竭尽所能。”
“墨羿,”刘伯温看向年轻人,“你眼力过人,心思缜密,负责院内安全警戒,同时,所有送来的证物、残片,需你先行查验,不放过任何细微痕迹。”
墨羿只是微微点头,并未多言,眼神却已如扫描般将院内各处细节记在心中。
安排已定,刘伯温引三人进入正堂。堂内陈设简洁,除桌椅书案外,最显眼的便是靠墙摆放的几个木架,上面放置着一些从东海带回的证物:几片沾染邪气的倭寇衣甲碎片,一块被蔚蓝光环净化后、色泽变得灰暗的龙蛊晶残块,以及一个用特殊玉盒封存的、取自被俘倭寇体内的微弱邪能印记。
刘伯温走到那玉盒前,神色凝重:“此乃从那被俘倭寇体内剥离出的一丝邪能印记,与那深海魔窟中的气息同源,极为阴毒活跃。玄玑道长,便由此物开始如何?”
玄玑子面色肃然,上前一步,并未直接打开玉盒,而是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一道清蒙蒙的灵光自其指尖溢出,缓缓笼罩玉盒。灵光与盒内邪气接触,立刻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清光边缘竟有被侵蚀消融的迹象。
“好生霸道的污秽之气!”玄玑子眉头紧锁,“其性阴寒歹毒,更兼具一种……扭曲、狂乱的意志,似能引动人心负面情绪。寻常净化法门,恐难奏效,反而可能激起其凶性。”
沈括仔细观察着灵光与邪气交锋的细微变化,沉吟道:“观其形态,似虚似实,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能依附生灵……或许可尝试以特定频率的声波、或者某些特殊矿物产生的场域进行干扰?”
墨羿则默默走到那几片衣甲碎片前,拿起一片,凑到鼻尖轻轻一嗅,又用手指细细摩挲其纹理,目光锐利如刀:“这布料染制工艺特殊,掺杂了某种海兽血液和矿物粉末,应是其承载、传导邪能的媒介之一。且针脚走向,有规律性的扭曲,似是一种简易的符文刺绣。”
三人各展所长,立刻投入了研究之中。玄玑子开始尝试不同的符箓进行压制试探;沈拓则铺开纸张,记录现象,并勾勒可能的器械草图;墨羿则用特制的薄刃小心剥离衣甲上的纤维,置于琉璃镜下仔细观察。
刘伯温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稍安。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他走到窗边,望向院中一角新移植的翠竹,感受着体内依旧滞涩的真元,以及那团沉寂的古老力量。
“邪魔手段层出不穷,我辈唯有格物穷理,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待我驱尽邪毒,或可借这格物院之手,一同探究如何引动你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