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那句“我对她不过敏”如同平地惊雷,炸得谢临渊、温琼华和萧珩三人瞬间酒醒了大半,所有关于药丸玩笑的轻松气氛一扫而空。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萧珩猛地抓住萧珏的胳膊,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萧珏被他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委屈道:“二哥你干嘛?我说我对那个玉璧公主不过敏啊!靠近她都没起疹子,这不是好事吗?说明本皇子或许……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谢临渊一把捂住了嘴。谢临渊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确认并无闲杂人等,才压低声音道:“闭嘴!你想嚷得全皇宫都知道吗?”
温琼华秀眉紧蹙,轻轻拉下谢临渊的手,对着一脸懵懂的萧珏,声音依旧柔和,却带着一丝凝重:“三殿下,你仔细回想一下,靠近那位公主时,除了不起疹子,可还有别的什么特别的感觉?比如……心神恍惚?或者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
萧珏努力回想,眼睛眨了眨:“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她很好看,很想靠近跟她说话啊……味道?”他耸耸鼻子,“好像是有股淡淡的冷香味,挺好闻的,跟宫里那些娘娘们用的香不一样……诶,你们这么严肃干嘛?难道不过敏也有错吗?”
“不是过敏有错,是你的不过敏太反常!”萧珩语气沉重,“你忘了你小时候差点因为靠近一个试图抱你的宫女而喘不过气的事了?御医说过,你这是体质特殊,对绝大多数女子的……某种气息相冲。除了琼华等几个自幼一起长大、你身体早已习惯的,你对其他年轻女子根本不可能不过敏!”
“有啊,那个王琳儿揍了我那么多次,我可没过敏了。”萧珏说着,还挺骄傲!
谢临渊沉声道,“那你可曾对哪个陌生女子能靠近三尺之内而不起反应?”
萧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微微发白:“你……你们的意思是……那个公主有问题?她不是女的?”他脑洞大开。
“胡说什么!”萧珩无语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她是不是女的,一眼便知。问题恐怕出在其他地方。”
温琼华沉吟道:“特殊的冷香……强烈的吸引力……免疫过敏……这听起来,倒不像是寻常的魅术或者妆容能做到的。”她看向谢临渊和萧珩,眼神清明,“更像是……南疆那边传闻中的某些手段。”
“蛊?”萧珩和谢临渊异口同声,脸色更加难看。
他们立刻想起了隋玉瑶所中的蚀心蛊,以及萧玉卿最近潜心研究的南疆蛊毒之术。如果对方真的能用蛊,那弄出一些能改变自身气息、甚至影响他人心智的古怪蛊虫,也并非不可能!
谢临渊说道:“南国秘术诡谲,蛊毒之类确有影响神智的,但多是令人恐惧、癫狂或顺从,还没听说过能专门让萧珏这种特定过敏体质失效的。而且,若真是药物或秘术,其目的是什么?就为了让萧珏对她产生好感?这代价未免太大,也似乎……没什么实际用处。”一个皇子(还是众所周知对皇位没兴趣的皇子)的好感,对南国的大计能有多大助力?
“无论是什么,这都证明我们的猜测没错!”萧珩眼神冰冷,“这个玉璧公主,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她来黎国,目的绝不单纯!”
萧珏此刻终于彻底明白了,吓得往后跳了一步,搓着胳膊:“蛊?!就是那种能钻进人身体里的小虫子?啊啊啊!好恶心!我……我是不是中蛊了?我会不会死啊?”他开始神经质地检查自己的手臂和身上。
“安静点!”谢临渊低喝,“你现在感觉有什么不舒服吗?”
萧珏仔细感受了一下,摇摇头:“没……没有啊……就是觉得那公主还挺好看的……”他说到最后,声音又小了下去,有点不好意思。
谢临渊、萧珩:“……”(没救了这货。)
温琼华忽然轻声开口,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想:“或许……问题不是出在‘秘术’上,而是出在‘人’本身呢?”
谢临渊和萧珩同时看向她。
温琼华眸光清亮,缓缓道:“我觉得刚刚萧珏可能说到了点子上了,他的过敏,是对‘女子’。如果他靠近的不是真正的‘女子’,那不过敏……是不是就说得通了?”
马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不是真正的女子?!
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却又……莫名地合理!
谢临渊猛地吸了一口气,脑中飞快地闪过关于“玉璧公主”的所有信息:隋玉琮并无胞妹、那过分高挑的身材、冷艳中带着一丝硬朗的轮廓、还有说话时那若有似无的异样沙哑……之前只觉得是个人特色,如今想来,处处透着可疑!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萧珩的声音都有些发干,“那隋玉琮派一个男人冒充公主来和亲?他想干什么?这要是被揭穿,简直是奇耻大辱,南国就不怕引发战争吗?”
谢临渊眼神冰冷:“除非……他们自信绝不会被揭穿。或者,他们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和亲’成功,这个假公主的存在本身,就是另有所图!”比如,作为死士行刺?或者作为传递情报的特殊枢纽?一个有着“公主”身份、可以合理接触黎国高层、却又因为“受惊”“害羞”而可以深居简出减少暴露风险的人,实在是太好的掩护了!
“而且,”温琼华轻轻揉了揉额角,觉得这事越想越离谱,“若真是男子,那他身边的那个侍女碧奴,看他眼神毫无异样,甚至颇为恭敬,显然是知情人。一个男子,能将自己伪装到连贴身侍女都习以为常、且能骗过这么多人的眼睛……这本身就需要极高的演技和……忍耐力。”她想起对方那娇柔怯懦的姿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得是多深的城府和多么变态的意志力?
谢临渊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微凉,不由心疼。
萧珩道:“别想了,费神。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你打算如何试?”谢临渊立刻问,看他那副样子,觉得对方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萧珩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他不是想靠近琼华吗?不是对琼华‘依赖’吗?那就让琼华多‘关心关心’他。比如……邀请他去皇家温泉别苑小住?温泉沐浴,总得……验明正身吧?”当然,这只是最后的手段,在此之前,他有的是办法让对方露出马脚。
谢临渊立马拧了萧珩一把,“就知道你这小子!想拿我家娇娇儿做饵,我不同意。”
温琼华笑着,嗔了萧珩一眼:“你又拿我做幌子。”
“谁让郡主你最厉害呢?”萧珩笑嘻嘻地揉了揉胳膊。“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打草惊蛇。”
谢临渊一副你总算是说人话了的表情,说道,“对了,你看紧萧珏,别再让他往那个‘公主’跟前凑,我担心那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接触久了会对萧珏不利。”
“我明白。”萧珩郑重点头。
马车在夜色中驶向郡主府,车内的三人心情却不再轻松。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政治阴谋,却没想到可能涉及如此骇人听闻的骗局和更加诡谲的秘术。
而此时的国宾楼内,“玉璧公主”卸下面纱,露出另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