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林默站在休息室门口，胸口剧烈起伏，像刚从深海中被拖上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温行止站在苏清媛身旁，身形笔直，神色温和，像一朵盛开在暗夜里的白茶花——干净、无害，却带着致命的毒。
苏清媛的手还停在半空，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慌乱中回过神。
她抬头看向林默，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那一瞬间，林默的心狠狠揪住。
她不是担心他。
是被他吓到了。
林默喉咙发紧，指尖冰凉，整个人像被抽空。
温行止轻轻开口，声音依旧温柔：“林总，你来了。”
林默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死死盯着温行止，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狼，眼底布满血丝。
温行止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轻轻拍了拍苏清媛的肩，示意她放松。
那动作自然得过分。
亲密得过分。
林默胸腔里的那根弦，彻底绷断。
他一步冲上前，一把抓住温行止的衣领，将他狠狠按在墙上。
动作几乎是失控的。
力道大得让墙面都微微震动。
苏清媛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林默！不要——”
可林默根本听不见。
他像被愤怒和恐惧同时吞噬，瞳孔里只剩下温行止那张温柔得近乎虚伪的脸。
“你刚才……对她说了什么？”
林默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温行止被按在墙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温和的笑，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总，我只是在关心清媛。”
“关心？”林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你算什么东西？”
温行止的笑容终于淡了一点，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像是在欣赏一场即将落幕的悲剧。
“林总，你这样……只会让清媛更害怕你。”
林默的手猛地一紧。
温行止继续道：“她现在怀孕，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你这样失控，会伤到她的。”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句句像针一样扎进林默的心脏。
苏清媛走到两人之间，用力拉住林默的手臂：“林默，放开他，你吓到我了……”
林默浑身一震。
他慢慢低下头，看向苏清媛。
她的眼里有害怕。
有慌乱。
有躲闪。
唯独没有……心疼。
林默呼吸一窒，整个人像被重锤击中。
他慢慢松开温行止，手却还在抖。
温行止整理了一下衣领，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他轻轻走到苏清媛身边，低声说：“清媛，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苏清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温行止离开时，经过林默身边。
他停下脚步，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林总，你已经快失去她了。”
林默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温行止却只是微微一笑，像在看一个已经输定的人。
然后，他转身离开。
休息室的门轻轻关上。
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林默和苏清媛。
苏清媛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林默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深，深到他几乎无法站稳。
他声音嘶哑：“清媛，你……为什么让他碰你？”
苏清媛抬起头，眼里带着疲惫：“林默，他只是扶了我一下，你别多想。”
“多想？”林默的声音发颤，“你觉得我是在多想？”
苏清媛垂下眼：“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
“我也不想。”林默呼吸急促，“可你为什么……总是在别人怀里？”
苏清媛怔住。
林默的声音几乎破碎：“沈知澜……现在又是他。清媛，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苏清媛的眼眶红了：“林默，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真的很累。”
“累？”林默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累？我才是那个快被你逼疯的人。”
苏清媛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她捂住胸口，声音颤抖：“林默，我怀孕了，我情绪本来就不稳定，你能不能……别再刺激我？”
林默整个人僵住。
刺激她？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刺激她。
他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失去她。
害怕她不再爱他。
害怕所有的温柔，都被别人夺走。
他喉咙发紧：“清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够了。”苏清媛打断他，“你出去吧。”
林默怔住：“你让我……出去？”
苏清媛闭上眼：“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林默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彻底崩塌。
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盯着苏清媛，眼底的痛楚几乎要溢出来。
苏清媛却不再看他。
她的侧脸苍白，像被风吹散的云。
林默一步一步后退，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
却停住。
“清媛。”
他声音轻得像快消失。
“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还在相信我？”
苏清媛没有回答。
没有点头。
没有摇头。
什么都没有。
那沉默，比任何拒绝都更残忍。
林默的心脏，彻底碎成了粉末。
他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像被抽空，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
走廊空荡而安静。
他的呼吸越来越乱，胸腔像被什么堵住，痛得几乎窒息。
他双手抱住头，肩膀剧烈颤抖。
他从未如此绝望。
从未如此无助。
他甚至开始怀疑——
苏清媛是不是……已经不爱他了。
……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沈知澜。
他走得不急不缓，像在散步。
看到坐在地上的林默，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林总，你怎么坐在地上？”
林默抬头，眼里布满血丝：“你满意了？”
沈知澜微微挑眉：“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默冷笑，声音嘶哑：“你和温行止……你们两个，一个明着来，一个暗着来，很有趣吗？”
沈知澜轻轻叹了口气：“林总，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
“对的事？”林默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把我妻子从我身边抢走，是你认为对的事？”
沈知澜没有否认，只是平静地说：“如果她愿意跟你，我抢不走。”
林默呼吸骤然一滞。
沈知澜继续道：“如果她已经不愿意……那不是我抢走的，是你自己推开的。”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进林默的心脏。
他整个人僵住。
胸腔里的痛像潮水一样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沈知澜轻轻蹲下身，与林默平视：“林总，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林默没有回答。
沈知澜低声说：“你总是以为……她不会离开你。”
林默的手猛地攥紧。
沈知澜继续道：“可感情这种东西，是会被消耗的。”
“你一次次让她失望。”
“我们……只是刚好出现。”
林默的眼神彻底暗下去。
沈知澜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好好想想吧，林总。”
“趁现在……还来得及。”
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廊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林默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像被世界抛弃。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睛通红。
胸腔里的痛像火一样灼烧。
他第一次意识到——
他不是在失去苏清媛。
他已经失去她了。
而这一次……
可能再也回不来了。